1995年8月29日至9月1日。
鲁本王提供的预警被中央委员会高度重视。防空，是埃尔米拉生存的命脉，容不得半点闪失。
尽管消息来源可靠，但没人敢掉以轻心，万一是科伦精心设计的“佯动”或情报欺骗呢？
雷诺伊尔亲自坐镇防空指挥中心。工人党武装的防空体系，在经历了多次战斗，尤其是见识过科伦空军的可怕威力后，已经得到了显着加强和系统化整合。
这并非一日之功，而是长期血与火的教训积累，其核心骨架，正是来源于那支由雷诺伊尔带出来的、原属北方政府绝对精锐的卡莫纳卫士团。
卫士团本身就是一支高度机械化、具备较强合成作战能力的部队，其防空分队原本就装备有相对先进的特维拉防空系统。在脱离北方政府、加入联盟并最终成为工人党核心武装的过程中，这支防空力量不仅得到了保留，还通过特维拉的部分援助和战场缴获，不断升级和扩充。
现在，埃尔米拉的防空网由三个层次构成。
在高空\/中空远程拦截层，核心是三个“山毛榉-m1-2”（SA-11“牛虻”）防空导弹营。
每个营包括一辆指挥车、一辆目标搜索雷达车、以及6辆发射车，每车携带4枚9m38\/9m317导弹。
这些系统提供了对中高空目标的拦截能力，是应对敌方固定翼战机和高空侦察机的主要盾牌。
它们被精心部署在矿区外围的山丘反斜面或经过伪装的预设阵地，雷达开机时间严格控制，并且与假目标（角反射器等）配合使用，以降低被反辐射导弹攻击的风险。
中低空区域防御层由“通古斯卡”弹炮合一自行防空系统和“箭-10”（SA-13“金花鼠”）近程防空导弹车组成，混编入各机械化部队，负责伴随掩护和要点防御。
“通古斯卡”的2A38m 30mm双管高炮和9m311导弹（最大射程约8公里）对低空直升机、巡航导弹和低速飞机威胁极大；“箭-10”则填补了便携式导弹和“山毛榉”之间的火力空白。
低空\/超低空点防御层是最密集的一层，由大量ZpU-4\/ ZU-23-2高射机枪、S-60 57mm高射炮（部分经过现代化改装，加装了简易火控）以及大量单兵便携式防空导弹（主要是“针”式\/“针”-S系列，也有少量更先进的“柳树”\/“柳树”-2）构成。
这些武器被部署在所有关键设施、交通节点、部队集结区域和可能的低空进入通道附近，由经过训练的步兵操作，构成了难以逾越的“空中雷场”。
此外，电子对抗也被整合进来。虽然能力有限，但工人党拥有少量特维拉提供的车载“汽车场”系列干扰机和地面通信干扰设备，可以在关键时段对特定频段（如常见的航空数据链、雷达高度表）进行阻塞式干扰，扰乱敌机低空突防时的导航和地形跟踪。
按照预定防空预案，所有单位在接到预警后，立即进入最高战备状态。
雷达开机时间被压缩到最短，“山毛榉”营进行了一次快速的阵地微调。
“通古斯卡”和“箭-10”加强了与掩护部队的协同演练。
低空防空网的所有武器被再次检查和弹药补给，操作人员反复确认射击扇区和识别信号。
整个防空体系如同一只潜伏的刺猬，蜷缩起来，将尖刺对准了南方的天空。
科伦战区司令部，斯坦斯菲尔德中将的办公室。
他看着南方军提交的“有限空袭计划”，计划动用4架F-5E“虎II”战斗机，每架挂载两枚mk82 500磅低阻炸弹和两个LAU-3火箭弹巢，在拂晓时分，利用低空地形掩护，试图突入埃尔米拉南部，攻击一个被判定为“疑似前线指挥所”或“物资中转站”的次要目标。计划由科伦的E-8“联合星”战场监视机和EA-6b“徘徊者”电子战飞机提供有限的侦察和电子支援。
斯坦斯菲尔德面无表情地批准了计划。他知道，以南方军F-5E的性能和飞行员素质，面对一个早有准备、且很可能装备了“山毛榉”这种级别防空系统的对手，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但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第一，测试。 他要亲眼看看工人党防空系统的反应速度、雷达开机特征、火力密度和指挥协同效率。损失几架老旧的F-5E和几个三流飞行员，对科伦和南方政府来说，代价完全可以接受。
第二，消耗。即使空袭失败，也能迫使对方消耗宝贵的防空导弹和高炮弹药，暴露其防空阵地位置，为后续可能的、更致命的打击积累数据。
第三，施压。持续的空中威胁，哪怕是象征性的，也能对守军士气产生潜移默化的影响。
“告诉南方军，按计划执行。注意记录所有敌方雷达信号和防空火力数据。”他淡淡地吩咐参谋。
1995年9月2日，拂晓前，天色微明。
四架南方军的F-5E战斗机从后方机场起飞，在科伦提供的有限数据链引导下，以超低空姿态，沿着拉祖沃斯山脉的峡谷，向北方渗透。
飞行员们紧张地操纵着这些已经有几十年机龄的老飞机，试图利用地形雷达屏障躲避可能的探测。
埃尔米拉防空指挥中心内，气氛凝重。远程预警雷达已经捕捉到了南方边境异常的空中活动信号，但低空杂波使得目标时隐时现。
“目标群，方位175，距离80，高度极低，速度约500节，疑似敌机。”雷达操作员报告。
“命令各‘山毛榉’营，待机，不得主动开机搜索。低空防空网进入临战状态。电子对抗单位，对预定频段进行间歇性干扰。”雷诺伊尔冷静下令。
他深知“山毛榉”的雷达一旦开机，就可能被科伦的电子侦察机捕获特征，甚至招致反辐射打击。他要等，等对方进入更明确的攻击航路，或者迫不得已爬高。
南方军的F-5E机群继续深入。当他们接近到距离预定目标大约30公里时，带队长机下令爬高，准备进入攻击航线并投弹。
他们需要短暂地脱离地形掩护，获得投弹所需的视野和高度。
就在四架F-5E几乎同时拉起，在灰蒙蒙的天空中显露出轮廓的刹那，埃尔米拉的防空网被触动了。
首先发难的是低空层。部署在目标区域外围山头上的数门ZpU-4高射机枪和S-60高射炮，在简易光学指挥仪的引导下，向空中泼洒出密集的弹幕，曳光弹在空中划出致命的火网。虽然直接命中概率不高，但极大地干扰了飞行员的视线和心神。
紧接着，早已待命多时的两个“山毛榉”导弹营的火控雷达几乎同时开机！现代相控阵雷达迅速锁定目标。
“发现目标！稳定跟踪！两架，高度1500，速度550！”
“发射！”
随着指挥官的指令，数辆发射车微微抬起发射管，炙热的尾焰瞬间点亮了黎明前的昏暗。
“咻——咻——咻——！”
多枚9m38防空导弹拖着长长的白色烟迹，以超过3马赫的速度直扑空中那四个显眼的靶子。
F-5E的座舱内，雷达告警接收机（RwR）凄厉地尖叫起来，屏幕上代表被锁定的符号疯狂闪烁。
“导弹！导弹来袭！规避！释放箔条！”长机飞行员惊恐地大喊，拼命推杆蹬舵，进行剧烈的机动，同时按下箔条\/热焰弹释放按钮。
然而，对于“山毛榉”导弹而言，F-5E这种缺乏有效电子对抗能力的老旧二代机，机动性也有限，几乎是理想的猎物。
一枚导弹在长机附近爆炸，预制破片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将飞机的垂尾和部分机翼撕碎。
飞机立刻失控，拖着浓烟螺旋下坠，飞行员在最后一刻弹射逃生。
另一架F-5E被直接命中机身中部，凌空炸成一团火球。
剩余两架飞行员魂飞魄散，再也顾不上攻击任务，将炸弹胡乱抛掉以减轻重量，开满加力，拼命俯冲，试图重新钻入低空逃窜。其中一架在慌乱中撞上了山坡，化为另一团火光。
仅存的一架，凭借着飞行员侥幸的操作和地形的些许掩护，带着累累弹痕，狼狈不堪地逃回了南方控制区。
从“山毛榉”雷达开机到空战结束，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分钟。
四架F-5E，三毁一伤，战果为零。
斯坦斯菲尔德中将很快就收到了实时传来的战斗报告和电子信号记录。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山毛榉”雷达特征信号、导弹发射频率、以及低空防空火力的密集程度，脸上没有任何意外或失望，反而露出一丝“果然如此”的冷峻。
“防空体系完整，反应迅速，‘山毛榉’至少有两个营的作战单位，低空火力网密度很高……指挥控制看来也没问题。”他沉吟着，“想用廉价炸弹和旧飞机敲开这扇门，确实不可能。看来，他们对天空的警惕，和他们在地面上的韧性一样强。”
他并不气馁。这次试探性空袭，虽然损失了几架飞机，但达成了他的核心目的：验证了工人党拥有一个相当严密且反应迅速的现代化防空体系，其核心很可能是苏制的“山毛榉”系统，并且得到了有效整合。
这让他对对手的防御能力有了更清晰、也更严峻的认识。
“暂时中止类似的直接突袭尝试。”斯坦斯菲尔德命令道，“我们的重点，要转向如何压制或绕过这套防空系统。命令情报部门和技术分析团队，仔细研究这次行动中收集到的所有电子信号和战术数据。另外，通知后方，我们需要评估动用更先进手段的可能性，比如‘哈姆’反辐射导弹的适配性，或者……建议华盛顿考虑提供‘战斧’巡航导弹进行防区外精确打击的可行性。”
他知道，面对一个拥有“山毛榉”级别防空能力的对手，常规的低空突袭难以奏效。未来的空中较量，将升级到电子对抗、反辐射作战和防区外精确打击的更高层面。
而在埃尔米拉， 防空胜利的消息迅速传开，提振了士气。士兵们欢呼雀跃，但高层却更加清醒。
雷诺伊尔在防空指挥中心总结：“我们打掉了三架飞机，很好。但我们也暴露了‘山毛榉’的部分雷达特征和大概位置。科伦绝不会善罢甘休。
下一次来的，可能就不是F-5E了。命令防空部队，立刻转移预备阵地，加强伪装和电子静默。
军工部门，加快对缴获电子战设备的研究和仿制，我们需要自己的‘软’防御能力。”
病房内， 玛利亚用平缓的语气告知了“打退了敌机空袭”的消息。
麦威尔听着，目光落在自己正在努力进行抓握练习的、缠满绷带的右手上。
他停止了动作，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头，看向窗外，虽然只能看到混凝土墙壁。
“……不会……只有一次。”他声音沙哑，但语气比以往更加肯定，“下次……会从……看不见的地方来。”
这句话尽管表达依旧简单，但这其中蕴含的预见性，直指未来防空战的核心：防区外打击和隐形技术。
麦威尔似乎又向前“走”了一小步，从关注具体的“无人机”和“渗透路线”，上升到了对敌人可能采取的、更高级别打击模式的警觉。尽管这警觉可能更多源于残存的军事直觉，而非清晰的逻辑推理。
埃尔米拉在防空战中取得了战术胜利，但也招致了更强大的对手更深层次的审视和更危险的谋划。
南部的天空暂时恢复了平静，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平静之下，是技术代差和绝对制空权所带来的、更加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采购的btR-87正在陆续抵达，“高级技能选修连”开始授课，而来自空中的、更隐秘的利箭，或许已经在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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