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暖过一天，风吹在脸上再也不冻人了，带着点湿漉漉的泥土味儿。药园里的野草比药材苗长得还快，一不留神就绿油油一片。
这日吃过早饭，沈远山看着外头的好日头，对林小荷说：“今儿天好，得把育苗畦整出来，苏兄寄来的那些种子，好些都得先育苗，不能直接撒地里。”
林小荷正给安生戴小遮阳帽，闻言点头：“行，我跟你一块去。把安生放旁边小车里看着就行。”
陈榆早就扛着锄头等在门口了，精神头十足：“师傅，畦垄我都粗粗翻过一遍了，肥也撒了些！”
“好小子，手脚够麻利。”沈远山赞了一句。
一家子外加一个学徒，浩浩荡荡去了后院药园。孙老爹已经叼着烟袋锅在那溜达了，看见他们就指点：“这边，朝阳，背风，育苗正好。土得再细碎点，疙瘩坷垃的，小苗顶不动。”
沈远山接过锄头，细细地耙土，把大的土块都敲碎。林小荷则拿着小耙子，把畦面整理得平平整整。陈榆负责去挑水，把畦土浇透。
安生坐在独轮小车里，手里抓着个木勺，咿咿呀呀地指挥，时不时还想爬下来帮忙抓泥巴，被他娘赶紧按回去。
“远山，哪种种子要先育？”林小荷擦了下额角的细汗问。
沈远山拿出好几个小油纸包，上面用工整的小字写着名称：“紫苏、丹参、还有这黄芪，都得先育苗。尤其是这黄芪，种子皮厚，还得先拿温水泡过，催催芽。”
林小荷拿起那包黄芪种子，捏起几粒看了看，褐色的，小小的，硬邦邦的：“这么个小东西，能长出那么好的药材？”
“可不嘛，”孙老爹凑过来，眯着眼看，“别看它现在不起眼，根扎得深着呢，最能吸收地力。是好东西。”
沈远山笑道：“老爹说的是。咱们小心伺候着，准能成。”
于是，沈远山负责技术指导，林小荷和陈榆动手。先给黄芪种子泡温水，其他的种子则按着不同的深浅，小心翼翼地撒进整理好的育苗畦里，再薄薄地盖上一层细土。
林小荷干得格外仔细，仿佛那种子里不是未来的药材，而是一个个金疙瘩。她一边撒种，一边低声念叨：“快快长，好好长，长大了好救人…”
陈榆学着她的样子，动作也放得极轻。
撒完种，又细细地浇了一遍水。阳光下，湿润的畦土泛着深褐色的光泽，安静地孕育着希望。
“完事儿了？”林小荷直起腰，捶了捶后背。
“早着呢，”沈远山指着另一边空着的畦，“那边还得育点板蓝根和甘草。还有些种子，得像种菜似的，点播。”
“啊？还有啊？”林小荷垮了下脸，随即又笑起来，“行吧，多种点，以后咱们药材就更宽裕了。”
忙活了一上午，总算把计划要育苗的种子都妥妥当当地送进了地里。几个人都累得腰酸背痛，但看着那一排排整理得齐齐整整的育苗畦，心里都充满了成就感。
安生早就在小车里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陈榆扒拉着饭，忍不住问：“师傅，这些苗啥时候能长出来啊？”
“得看天气，”沈远山给他夹了块鸡蛋，“暖和的话，十来天就能见绿了。到时候更得精心，浇水、遮阳、间苗，一样不能少。”
林小荷憧憬着：“等苗长大了，移栽的时候，又是一番大动静。”
“嗯，”沈远山点头，“到时候，怕是真的得请几个短工来帮忙了。”
下午，孙老爹又溜达过来，背着手在育苗畦边上来回看，点点头：“嗯，弄得不赖。就是这畦边得稍微拍实点，不然浇水容易冲垮了。”
沈远山赶紧又去修整。
日头偏西，温度降下来些。林小荷怕刚播下的种子着凉，又找了些干净的稻草，细细地盖在畦面上保温。
微风拂过，带来远处田野的气息和药园里新翻泥土的芬芳。
虽然累，但看着这一片被精心打理过的土地，想着不久后这里将是一片生机勃勃的绿意，所有的辛苦都化为了沉甸甸的期待。
希望，已经在这春日的暖阳下，悄然种满了一园。只待时日，破土而出，茁壮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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