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夫”计划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悄无声息地撒向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预兆，没有宣告。当天光微熹，城门照常开启时，进出的百姓却发现，守城的兵丁数量增加了数倍，而且眼神格外锐利，盘查得异常严格，不仅要看路引，还要详细询问来历、去向，甚至随身携带的包裹也要打开仔细翻看。
与此同时，一队队穿着普通号衣、但行动迅捷、纪律严明的兵士，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开始对京城各坊、各条街道进行分区梳理。他们不像往常巡逻那样走马观花，而是挨家挨户，敲门查验户籍，询问近期有无陌生人员往来，检查有无可疑物品。
五城兵马司、顺天府、乃至京营的部分兵马，都被调动起来，参与到这场规模空前的全城大搜检中。街面上巡逻的密度增加了数倍，任何形迹可疑之人，都会被立刻拦下盘问。
一时间，京城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商铺虽然照常开门，但顾客寥寥，人人脸上都带着几分惊疑不定。茶楼酒肆里，窃窃私语声不绝，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抓北辽的奸细？还是清查萧破军的余党？
而在这场明面上的搜检背后，莫言掌控的暗探网络，则如同水银泻地，渗透到了更深的层面。他们重点盯着那些三教九流汇聚之地，如赌场、暗娼馆、地下钱庄，以及之前锁定的几个关键节点——浣衣局、内务府下属的一些作坊、还有与胡三生前有过往来的一些灰色场所。
太医院自然也在此次清查的重点名单之上。不过，由于沈远山之前的内部整顿，加上莫言派了专人协助看守，太医院内部倒是相对平静，只是气氛更加肃穆。沈远山和孙思邈几乎寸步不离药库和煎药房，确保万无一失。
坤宁宫依旧处于半封锁状态，宫人出入受到严格限制。慈圣皇太后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再多问，只是每日在佛前祈祷的时间更长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全城行动，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第一天，就在城南的一家黑赌坊里，抓获了几名涉嫌倒卖军中情报的掮客；在城西的贫民区，端掉了一个制作劣质兵器的小作坊，顺藤摸瓜，牵出了几个与北疆有私下往来的小吏。
第二天，顺天府的人在清查一家客栈时，发现了两名持有伪造路引、形迹可疑的北地客商，经过审讯，他们承认是北辽派来的细作，任务是打探京城防务和朝堂动向。
第三天，莫言的人终于在那个被重点监控的浣衣局，有了重大突破！
他们发现，浣衣局一个负责运送脏衣杂物出宫的老太监，每隔几天，就会在深夜时分，偷偷将一些用油布包裹的、沉重的东西，埋藏在运送杂物马车底部的夹层里，利用出宫倒垃圾的机会，将东西带出去，在城外的乱葬岗附近，与接应的人交接。
在掌握了确凿证据后，莫言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派人暗中跟踪了接应的人。那接应者十分狡猾，在城外绕了好几圈，最终进入了一处位于京郊、看似普通的农庄。
暗探们潜伏在农庄周围，经过一天一夜的观察，发现这处农庄守卫森严，暗哨密布，绝非普通农户所在。而且，偶尔有马车进出，拉运的却并非农产品，而是一些沉重的木箱。
“王爷，基本可以确定，那里是对方在京城外围的一个重要据点，很可能就是储存违禁物品，甚至是……毒物的窝点！”莫言向赵擎苍禀报时，语气带着一丝兴奋。终于抓到一条大鱼了！
赵擎苍眼中寒光一闪：“能确定里面是什么吗？”
“尚未可知。但根据那老太监运送物品的份量和谨慎程度来看，绝非寻常之物。而且，我们监听到农庄内的人偶尔交谈，提到了‘药材’、‘分量’、‘小心’等词。”莫言分析道。
“药材？分量？”赵擎苍冷哼一声，“恐怕不是治病救人的药材吧！给本王盯死了！弄清楚里面到底有多少人，结构如何，何时交易！时机成熟，立刻端掉它！”
“是！”莫言领命，又道，“王爷，那浣衣局的老太监……”
“先留着，暂时不要动他。”赵擎苍摆了摆手，“他是条重要的线，或许还能钓出更大的鱼。但要严密监控，绝不能让他察觉，也不能再让他带任何东西出去！”
“属下明白！”
随着调查的深入，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对网络，渐渐露出了更多的轮廓。他们以浣衣局为宫内情报传递和物资偷运的枢纽，以京郊农庄为外围储存和转运基地，利用各种不起眼的小人物，构建起了一张覆盖宫内宫外的秘密通道。
而他们的目标，似乎并不仅仅是制造混乱，从搜检出的零星证据和抓获的低级成员口供来看，他们似乎在筹备着什么……更大的行动。
“清道夫”计划如同犁庭扫穴，将京城这潭水彻底搅浑，也让许多潜藏的污秽暴露了出来。虽然尚未直接揪出那个最高的“蒙面人”和幕后主使，但无疑沉重打击了这个隐秘组织的活动能力，也获取了大量有价值的情报。
赵擎苍站在武英殿巨大的京城地图前，看着上面被标注出的一个个被清理掉的窝点和被抓捕的人员，眼神冰冷。
“看来，狐狸的尾巴，就快要藏不住了。”他低声自语，手指重重地点在了那个京郊农庄的位置上。
下一步，就是等待时机，直捣黄龙，将这个毒瘤彻底铲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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