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耀的目光落在那枚血色玉佩上,冰封般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那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讽刺、悲凉,
还有一丝久远到几乎遗忘的,属于“兄长”的无奈。
“你……”白景耀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我没想到,你把这个留到了现在用。”
“现在不用,还要等什么时候?”
白景亭握着玉佩的手很稳,但指尖微微泛白。
白景耀沉默了片刻,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在地穴中回荡,冰冷而空洞,没有任何欢愉,只有无尽的讽刺。
“好,好……”
他一边笑,一边缓缓松开抱着谢楚歌的手,从冰棺中坐起身来,
“我出来。所以呢?”
白景亭看着他,没有回答。
白景耀从冰棺中跨出,玄冰在他脚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他站在冰棺旁,白发如瀑垂落,身上还残留着谢楚歌的气息和冰棺的寒气。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白景亭瞳孔骤缩的事——
他弯下腰,极其轻柔地将谢楚歌已然冰冷的遗体从棺中抱出,紧紧拥在胸前。
“你为什么把他也带了出来?”白景亭的声音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
“你又没说不能带。”
白景耀低头,脸颊近乎依偎地贴着谢楚歌的鬓发,声音轻得仿佛耳语,
“我以为你永远不会用这个。既然用了,那就用到底。”
白景亭的手握紧了,血色玉佩在他掌心发烫。
他看着兄长抱着谢楚歌的模样,看着那份近乎病态的占有姿态,
心中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愤怒、悲哀,还有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嫉妒。
他压下所有情绪,让自己重新变得冰冷:
“你先去与宗主谈一下宗主之事。我会将他带到雪峭山那里。”
雪峭山。
这三个字让白景耀的眼神微微一动。
那是一个埋藏着他们童年记忆的地方,也是一个足够隐蔽、足够寒冷,可以永远封存秘密的地方。
“我当然不会让他人知道这件事。”
白景耀点了点头,声音恢复了平静,
“但你要答应我,照顾好他。”
“我会。”白景亭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白景耀这才缓缓松开手,将谢楚歌的遗体递向白景亭。
在交接的刹那,他的手指紧紧攥着谢楚歌的衣袖,指节泛白,仿佛要将那片布料捏碎。
白景亭上前,伸手去接。
他的动作很稳,但指尖在触碰到谢楚歌冰凉手腕的瞬间,还是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就在白景亭即将接过谢楚歌时,白景耀忽然收回了手。
“等等。”
白景耀的声音很低,带着某种最后的挣扎,
“你……要带他去雪峭山哪里?”
“冰魄洞。”
白景亭回答得很干脆,
“那里有天然的万年玄冰,比这口人工打造的冰棺更好。
祖母当年说过,那是雪峭山最冷最隐秘的地方。”
白景耀沉默了。
他当然记得冰魄洞,那是他们童年修炼时,祖母严令禁止靠近的禁地。
洞中寒气足以冻结元婴修士的灵力,是真正的生命禁区。
可对现在的谢楚歌来说,那里或许是最好,也是最后的归宿。
“好。”
白景耀终于松开了手,将谢楚歌完全交给白景亭,
“冰魄洞的入口有祖母留下的禁制,你知道如何解开。”
“我知道。”
白景亭接过谢楚歌,感受到那毫无生机的重量,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但他面上依旧平静,
“你快去吧。长老们已经在宗主殿等了三天了。”
白景耀深深地看了谢楚歌最后一眼,仿佛要将这张脸刻入灵魂最深处。
然后,他转身,一步一步走向地穴出口。
他的背影挺直却空洞,白发在幽暗的光线中泛着冷冽的光泽。
当他走到入口处时,忽然停住脚步,没有回头,只是轻声说:
“别让他……太孤独。”
喜欢问道无心引蝶来请大家收藏:(m.motanshuwu.com)问道无心引蝶来墨坛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