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郯城,被一层薄薄的炊烟和初春的寒意笼罩。刘辟起得早,或者说,他压根没睡多久——【区域精准共鸣】被动接收的信息在夜间尤为清晰,这座城市的呼吸、叹息、乃至暗处的窃窃私语,交织成一幅远比白日所见更复杂的图景。
他推开窗,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和淡淡柴火气息的空气。系统界面上,能量值已自然恢复到【9010\/】。身体经过一夜休息,那种长途奔波的疲惫感消退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蓄势待发的敏锐。
“贤弟,可曾休息好?”刘备的声音从院中传来,他已一身简装,正在活动筋骨,关羽、张飞也在一旁。显然,他们也都准备开始这“认识徐州”的第一天。
“还行,听了不少‘夜话’。”刘辟揉了揉太阳穴,走下台阶,“大哥今日有何安排?”
“已约了元龙(陈登)与子仲(麋竺),辰时在州府偏厅详谈。”刘备道,“云长、翼德可随我去军营看看。贤弟你……若身体允许,不妨在城中走走,观览风土,听听市井之言。你的‘耳朵’,比我们都要灵光。”
这正是刘辟所想。官方汇报是一回事,自己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又是另一回事。
“正合我意。”刘辟点头,“那我就当一回徐州的‘巡街御史’,看看这‘富庶安定’之下,到底是锦绣,还是虱子。”
简单用了朝食,刘辟谢绝了麋竺派来的向导,只带了两个机灵的本部亲卫,换上不起眼的文士常服,溜溜达达出了客院,汇入郯城清晨逐渐苏醒的街巷之中。
【区域精准共鸣】以一种相对舒缓、但覆盖更广的模式展开,不再聚焦于特定目标,而是如微风般拂过沿途所见的一切。
首先是市集。东市已开,比长安东市规模略小,但货物种类繁多,人气也旺些。粮铺、布庄、盐肆、铁器铺子依次排开,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刘辟在一家粮铺前驻足。米麦价格比长安略低,但依旧不菲。排队买粮的百姓衣着还算整洁,但面色大多黄瘦,眼神里是对粮价的担忧和对分量锱铢必较的紧张。
“又涨了……这粟米,上月还是这个价……”一个老农捏着钱袋,低声嘟囔。
粮铺伙计面无表情:“北边打仗,运粮的路不太平。能有的卖就不错了,嫌贵?嫌贵你去别家看看。”
【叮!感知到民生基本压力——粮价。虽较战乱地区为优,但仍居高位,百姓负担不轻。能量+5。】
【当前能量:9015\/】
刘辟走开,来到一处售卖农具的摊位前。铁犁、锄头等物摆在地上,式样老旧,刃口磨损严重,价格却不低。摊主是个黑瘦汉子,正蹲在一旁闷头吃着粗饼。
“老哥,这犁头怎么卖?”刘辟随口问道。
摊主抬头,见刘辟衣着普通却气质不凡,忙放下饼,搓着手道:“先生好眼力,这是上好熟铁打的,耐用!三百钱一具。”
“三百钱?”刘辟拿起一个犁头掂了掂,又看了看刃口,“这铁质寻常,工艺也粗,刃都卷了。长安那边新打的,也不过二百五十钱。”
摊主脸色一僵,压低声音:“先生是外乡人吧?咱们徐州……唉,好铁料难寻啊。官府管控得严,市面上流转的就这些。就这价,还不一定时时都有呢。”
铁器管控?刘辟心中一动。这倒可以理解,乱世之中,铁是重要战略物资。但管控到影响农具质量和价格,就有点问题了。
离开市集,刘辟转向城墙方向。郯城的城墙还算坚固,但不少地段有明显修补痕迹,看来也经历过战事。守军巡防尚算严密,但士卒精神面貌参差不齐。丹阳兵出身的明显更精悍些,装备也较好;其他郡兵则显得有些懒散,靠在墙垛下晒太阳闲聊的也不少。
“听说了吗?新来的刘豫州,昨天可是把曹将军(曹豹)都给镇住了……”
“镇住?我看是耍嘴皮子。真到了动刀兵的时候,还得看咱们丹阳弟兄!”
“话不能这么说,关张二位将军那可是万人敌……”
“那也得有兵给他们带啊?咱们听谁的?”
【叮!感知到军中派系隔阂与对新主将的观望态度。能量+8。】
【当前能量:9023\/】
刘辟默默走过,将这些“声音”记下。军心不齐,是个隐患。
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一处相对僻静的坊区。这里房屋低矮破旧,污水在巷口结着薄冰,空气中有股淡淡的霉味和牲畜粪便的气味。几个面黄肌瘦的孩童在巷口追逐,衣衫单薄破旧。
一个老妇人正从一口公用水井里费力地提上半桶浑浊的水。刘辟示意亲卫上前帮忙。
“多谢,多谢郎君……”老妇人连声道谢,抬头看见刘辟,有些局促。
“老人家,住这附近?”刘辟和气地问。
“是,是啊……就在那边。”老妇人指了指巷内一间歪斜的土屋。
“家里几口人?日子可还过得去?”
老妇人眼神黯淡下去:“就老身和一个孙儿了……儿子前年跟陶使君去打黄巾,没回来……媳妇病死了。地……地早就抵给城西赵老爷换药钱了。现在靠给人浆洗缝补,混口吃的……”她说着,看了看桶里浑浊的水,“这井水越来越难吃了,可也没法子……”
刘辟沉默。郯城作为州治,表面尚可,但这底层百姓的困苦,并未比他在长安看到的轻松多少。战乱、疾病、土地兼并……这些乱世的顽疾,徐州一样不少。
【区域精准共鸣】捕捉到附近更多类似的苦难与麻木。也有不甘的怨气,指向城中的富户、放贷的豪强,甚至对官府效率低下的不满。
离开贫民坊区,刘辟又去看了城内的官仓所在。仓廪高大,守卫森严。但【共鸣】隐约反馈,仓内储粮似乎并未达到账目上应有的充盈感,且管理官吏的心绪中,多有敷衍和怠惰。
最后,他信步来到城西。这里宅邸明显高大整齐许多,是高门大户聚集区。高墙深院,门禁森严,【共鸣】也难以轻易穿透。但那种隐隐的、属于财富与权力的“厚重感”与“疏离感”,却扑面而来。昨日察觉到的那丝阴冷“注视感”,似乎也源于这片区域深处。
一圈转下来,日头已近中天。
刘辟在一家临街的小食摊坐下,要了碗热汤饼。摊主是个健谈的中年人,见刘辟气度不凡又肯吃自家简陋食物,话便多了起来。
“听客官口音,不是本地人?来郯城是访友还是经商?”
“算是……访友吧。”刘辟慢慢吃着汤饼,“初到贵地,觉得郯城还算安稳富庶,比北边强多了。”
“安稳是安稳,富庶嘛……”摊主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那得看对谁说了。像我们这样做小本生意的,税卡多,租金贵,也就混个温饱。真正富的,是城里那几家……”他朝城西方向努了努嘴,“地是他们家的,铺子是他们家的,连官仓的买卖,也得经过他们的手。陶使君在时还好,多少讲点规矩。就怕……就怕以后啊……”
“以后如何?”
“新来的刘豫州,听说是个仁义主公。可强龙不压地头蛇啊……”摊主摇摇头,不再多说,转身去招呼其他客人。
刘辟吃完汤饼,放下几枚铜钱。心中对徐州的轮廓,已有了更立体的认知。
富庶,是相对于战乱地区的凋敝而言,根基并不牢固。
安定,表面之下是军队派系、地方豪强、底层困苦、吏治疲沓等多重隐患。
陶谦的“守成”,某种程度上是维持了这些矛盾不爆发,但也未能根本解决。
而他们这支新来的队伍,就像投入这潭看似平静湖水中的石子,必将激起涟漪,甚至暗流。
回到州牧府客院时,刘备与关羽、张飞也刚从军营回来,陈登、麋竺仍在偏厅等候。
“贤弟回来了?观感如何?”刘备见刘辟面色沉静,问道。
刘辟坐下,喝了口水,才缓缓道:“徐州确如陶使君所言,比之中原战乱之地,堪称乐土。但乐土之下,亦有隐忧。”
他将今日所见所闻,拣要点说了一遍:虚高的粮价与劣质农具背后可能的物资管控与腐败;军中丹阳兵与其他郡兵的隔阂;底层百姓的困苦与土地兼并;官仓管理的可疑;地方豪强的庞大影响力;以及市井小民对新主政者的期待与担忧。
刘备听得眉头紧锁,关羽抚须沉思,张飞则瞪大了眼睛:“还有这等事?那曹豹手下的兵,看着就不太服管!”
陈登与麋竺对视一眼,麋竺叹道:“刘先生明察秋毫,一日之间,竟已看到如此多关窍。有些事,确如先生所言。陶使君晚年精力不济,对州务难免疏于精细。丹阳兵骄悍,曹将军……或许也有些私心。地方豪强,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至于吏治民生……积弊非一日之寒。”
陈登接口,语气更犀利些:“徐州之弊,在于‘散’与‘惰’。军政未能一体,豪强各自为政,官吏因循苟且。陶使君以宽仁治州,得百姓爱戴,却未能以雷霆手段整肃积弊。如今外有强邻环伺,内有隐忧潜伏,若不能迅速凝聚人心、革除弊政、强化武备,则‘富庶安定’之表象,恐难持久。”
刘辟看向陈登,这个年轻人果然有见地,看得透彻,也敢说。
“元龙所言极是。”刘辟点头,“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不是急着接印,而是实实在在地,从几件看得见、摸得着的事情入手,让徐州的官、兵、民都看到变化,感受到‘新气象’。”
“贤弟有何具体想法?”刘备问。
刘辟沉吟片刻,道:“第一,粮价与农具。请子仲兄协助,彻查官仓存粮实数与市面上铁料流通情况,严惩贪渎,平价放粮,并设法从江东或青州渠道,引入一批优质铁料,打造农具,以工代赈或平价售予农户。此事关乎春耕与民生根本,见效最快。”
麋竺拱手:“竺责无旁贷。查账与采购渠道,某可即刻着手。”
“第二,军中整饬。”刘辟看向关羽、张飞,“请二哥、三哥多去军营,不单是丹阳兵大营,其他郡兵营寨也要常去。与士卒同甘苦,严明纪律,公正赏罚。尤其要挑出一些确实困苦的军属,予以抚恤。军心归附,非一日之功,但点滴做起,必有回应。”
关羽颔首:“某省得。”张飞拍胸脯:“交给俺!定让那些惫懒家伙精神起来!”
“第三,”刘辟看向陈登,“请元龙梳理州郡吏治,尤其关注刑狱、税赋、劳役等与百姓切身相关之处。找出几个典型冤案、贪案、怠政案例,不必太大,但要证据确凿,公开、公正、从速处理。让胥吏知道,混日子、欺压百姓的日子到头了。”
陈登眼中闪过锐芒:“登领命!定将州郡积弊,理出个头绪来!”
“第四,”刘辟最后看向刘备,“大哥需以左将军、豫州牧身份,定期接见城中耆老、士子、商贾代表,听取建言,宣示政令。同时,可择机出巡附近县乡,亲察农事,慰问孤寡。仁义之名,需脚踏实地去践行、去传播。”
刘备重重颔首,目光扫过众人:“诸位,徐州能否真正成为我等根基,百姓能否安居,汉室能否得东方之助,便从今日这几件小事做起!备,拜托诸位了!”
众人肃然应诺。
待陈登、麋竺离去准备,刘备对刘辟感慨道:“听贤弟一席梳理,顿觉豁然开朗。只是……千头万绪,真做起来,必触动诸多利益,阻力不小。”
“有阻力才正常。”刘辟笑了笑,“没人反对,那才说明咱们什么都没做。咱们又不是来当和事佬的。该碰的钉子得碰,该得罪的人……迟早要得罪。”
他走到窗边,望着州牧府内忙碌的官吏身影,低声道:
“治国如烹小鲜,火候调料要恰到好处。咱们现在,就是要把陶使君这锅温吞了太久的‘汤’,重新烧开,把里面的沉渣浮沫,一点点撇干净。”
“过程可能有点吵,有点呛。”
刘辟回过头,眼中是熟悉的、跃跃欲试的光芒。
“不过没关系——”
“我这人,最不怕的,就是‘热闹’。”
【叮!宿主初步洞察徐州利弊,并提出针对性施政方略,获得核心团队认可。‘州牧之路’任务链推进!】
【能量自然恢复。当前能量:9050\/(状态:洞察入微,谋定后动)】
窗外,午后的阳光驱散了晨雾,照耀着郯城的街巷与城墙。
这座城市的“风土”已然粗览,“纪实”方才开始。而刘辟知道,更密集、更犀利的“吐槽”,即将随着这一项项政令的推行,在这片土地上全面展开。
新的篇章,已在脚踏实地中,悄然掀开第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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