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的折磨，终至尽头。
第六日的清晨，太阳再一次升起，将光辉洒向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
但对于鄄城而言，这光芒不带丝毫暖意，反而像是在为一场盛大的葬礼，拉开最后的帷幕。
刘景立于大营最高的了望台上，身披锁鳞甲，猩红的披风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目光，冷峻地凝视着那座死气沉沉的孤城。
郭嘉侍立一旁，轻摇羽扇，脸上的笑容从容不迫。
“主公。”
郭嘉开口，声音里透着一股洞悉一切的淡然。
“嘉曾言，曹孟德守此孤城，伤亡比强攻我军大营还要惨烈。”
刘景缓缓点头，没有多言。
他抬起手臂，猛然向前挥下！
呜——呜——呜——
苍凉沉雄的号角声，自中军大营冲天而起，瞬间传遍四面八方。
咚！咚！咚！咚！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军阵之中，数以百计的战鼓同时被擂响！
鼓声如雷，震天动地，仿佛大地都在这股恐怖的节奏下颤抖。
“总攻！”
“总攻！”
传令兵嘶吼着策马飞奔，将那面代表着最终决战的红色令旗，传遍三十万大军的每一个角落。
“杀！”
山崩海啸般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同时爆发，汇成一股毁灭一切的洪流，直扑鄄城！
噩梦，在这一刻，化为了现实。
“投石车！目标城墙！城门！无差别轰击！”
随着军官的号令，数百架配重投石车再次发出了怒吼。
这一次，不再是越过城墙的抛射。
而是以最平直，最凶狠的角度，对准了那道在曹军心中早已千疮百孔的城墙。
磨盘大的巨石，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陨石坠地般狠狠砸向城墙。
轰隆！
一声巨响。
东门附近的一段城墙，在连续数发石弹的命中下，猛地一震。
无数裂纹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开来。
紧接着，在守军绝望的注视中，那段墙体轰然坍塌，激起漫天烟尘！
一个巨大的缺口，赫然出现！
轰！轰！轰！
毁灭性的打击接踵而至。
北门的城楼被直接命中，木石结构的箭楼在巨力下四分五裂，连同上面的士兵一起化为碎片。
南门厚重的包铁大门，被数颗石弹轮番撞击，门轴崩断，门板碎裂，轰然倒塌。
西面的城墙，同样被砸出了数个触目惊心的豁口。
曾经坚不可摧的壁垒，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不堪。
“神臂弩营！压制城头！”
“放！”
嗡——
数万支弩箭离弦，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破空声。
乌黑的箭雨遮蔽了天空，以一种近乎垂直的角度，覆盖了鄄城的每一寸城墙。
“噗！噗！噗！”
城墙上，残存的曹军士兵刚刚从城墙的震动中回过神来，就被这死亡之雨瞬间吞没。
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数支弩箭贯穿身体。
箭雨之下，再无活口。
城头的抵抗，在总攻开始的第一时间，便被彻底清零。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高顺面无表情，手中长槊向前一指。
在他的身后，陷阵营将士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沉默而坚定地从东门那个巨大的缺口，杀入城中！
他们是第一支攻入城内的部队。
所过之处，任何试图抵抗的曹军，都在瞬间被他们高效而冷酷的战阵撕成碎片。
“杀啊！”
北门方向，张合、高览双双怒吼，率领着如狼似虎的冀州精锐，踏过坍塌的城楼废墟，冲入城内。
西门。
赵云白马银枪，一马当先。
他身后的青州轻骑并未下马，而是直接策马从城墙的豁口处跃入城中，马蹄踏处，血肉横飞。
他们沿着城内街道，向着城中心飞速穿插。
南门。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
张飞豹头环眼，须发皆张，手中丈八蛇矛挥舞如风，将挡在面前的残破门板和敌人一同扫飞。
“挡我者死！”
他身旁的吕布，更是如同一尊杀神。
方天画戟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雨腥风。
没有任何人能在他面前走过一合。
他和张飞，一左一右，如同两台无情的绞肉机器，硬生生在南门杀出了一条血路。
城内，彻底乱了。
士气早已崩溃的曹军，在目睹城墙被摧枯拉朽般攻破，四面八方都涌入敌军的绝望景象后，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败了……我们败了……”
一名曹军校尉扔掉手中的环首刀，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
“别杀我！我投降！我投降！”
更多的士兵，则选择了逃跑。
他们丢盔弃甲，如同没头的苍蝇，在街道上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所谓的巷战，所谓的最后抵抗，根本没有发生。
刘景的大军，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四个方向涌入，迅速淹没了城中的每一个角落。
抵抗？
那只是零星的、不成规模的螳臂当车，很快便被洪流吞噬，连一朵浪花都未能激起。
仅仅一个时辰。
鄄城四门，尽数洞开。
插着“曹”字的大旗被粗暴地砍断，扔下城楼。
一面面绣着“刘”字的巨大王旗，在城头的四个方向，迎着朝阳，缓缓升起。
喊杀声逐渐平息。
取而代之的，是刘景军将士们震天的欢呼。
“冀王万岁！”
“冀王万岁！”
声音汇聚在一起，在鄄城的上空久久回荡，宣告着这座兖州治所，已经彻底易主。
帅府之内。
夏侯惇浑身浴血，拄着刀，半跪在地，他的独目之中，满是死灰。
曹仁、曹洪、李典、乐进等人，个个带伤，狼狈不堪。
他们被潮水般涌入的陷阵营将士死死包围，动弹不得。
大堂的帅案之后。
曹操一身戎装，依旧坐得笔直。
一夜白头，英雄末路。
他缓缓闭上眼睛，脸上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无尽的疲惫与苍凉。
鄄城，破了。
他曹孟德的霸业，也随着这座城池的陷落，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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