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三年,九月末。
狂风裹着一丝丝寒意吹在燕山上,却磨灭不了燕山精民的热情,“燕山种红薯,来年吃新粮” 的口号声还在山谷里边蔓延。
燕山大营中军帐内,龙案后瘫着个披头散发的人 —— 那是大明第十六代帝王朱由检。他手里攥着匕首,指尖泛着红,刚刻完最后一个木牌上的名字 “朱由校”,喉咙里滚出一声哽咽:“皇兄啊,朕兢兢业业十三年,呕心沥血,只想让大明中兴,到头来竟成了亡国之君。朕对不起祖宗啊,更对不起你临终前的嘱托!”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车架停驻的声响。
周玉凤一身素服,拿起凤辇上那一把孝慈高皇后的佩剑,大步走向大帐。帐内侍从齐齐跪倒,山呼:“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周玉凤扭头掠过身旁的温夫人,目光落在王承恩身上,声音冷硬:“王承恩,去备马,送温夫人去漠南找岳节度使,其他事不用你管!”
那柄孝慈高皇后的短剑在天光下闪烁着寒光。王承恩一把拉住她的衣摆,跪倒在地,声音发颤:“皇后娘娘,救救陛下吧!陛下他……”
话没说完,周玉凤甩开他的手,沉声道:“别管了,走开!”
王承恩急得额头冒汗:“娘娘带着剑进去,不妥吧?”
“走开!”
冷冰冰的两个字,震得王承恩瑟瑟发抖。他只能小步跟在周玉凤身后,一同进了大帐。
帐帘落下的瞬间,周玉凤拔剑出鞘,剑光一闪,“咔嚓” 一声,一剑劈向最前面、最大的那块木牌 —— 朱元璋的灵位,当场被劈成两段!
“放肆!”
朱由检猛地抬头,赤红的双眼瞪着她,嘶吼道:“皇后,你越来越放肆了!大明的江山亡于朕手,朕给祖宗们刻牌位,又有何错?”
周玉凤没有行礼,反手将剑 “仓” 地一声插在龙案上,剑身锋利地穿透桌面,嗡嗡作响。她俯身盯着朱由检,字字如刀:“陛下,大明的江山不是朱家一人一家一姓的江山,是天下的江山,是万民的江山!如今万民食不果腹,北京城二三十万老百姓等着你去报仇,你在这刻这些木牌,刻这些死气沉沉的牌位,有什么用?”
她双手扶在案上,猛地一掀!
木牌噼里啪啦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朱由检红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浑身发抖:“那我又能怎样?大明二百七十三年,亡于我手,名存实亡!我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周玉凤转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字字诛心:“陛下,江山从来不是朱明一家的。你这般颓废,怎配当一个君主?蒙古的岳家军,燕山这边十几万精民、几万精锐,他们都在等着你,等着一个能改天换地的君主!”
这时,温夫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她看到帐内这一幕,吓得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出声,只将怀里那一卷《心儒典》递给王承恩。王承恩连忙小步上前,把书呈给周玉凤。
周玉凤拿起《心儒典》,在朱由检眼前晃了晃:“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温体仁、黄道周两位大人呕心沥血,为大明、为整个天下创下的《心儒典》!你读过吗?你没有!你眼里只有朱明的江山,何曾想过华夏的百姓?”
她翻开典籍第一页,指着上面的字,一字一顿:“你看清楚!修德立身,知行合一!”
朱由检的目光,死死黏在了那八个字上。
酒意瞬间褪去大半,他怔怔地盯着书页,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修德立身…… 是修万民之德,立华夏之身吗?知行合一…… 知的是救民之道,行的是复国之路吗?
他脑海里猛地炸开一片惊雷 —— 是啊,朕怎么忘了?北京城破,可西北收复的疆土还在;宗庙焚毁,可燕山的十几万精民还在刨土求生;东林党作乱,可岳节度使的漠南铁骑还在枕戈待旦!
三万生民的号子声,忽然冲破帐幕,撞进他的耳膜 ——“燕山种红薯,来年吃新粮!”
那不是绝望的哀鸣,是活着的渴望,是等着他带领他们活下去的期盼!
大明的江山,真的亡了吗?
不!只要朕还在,只要百姓还在,只要这股心气还在,大明就没有亡!
朱由检单手蒙住脸,左手扯过一旁的酒坛,“哐哐” 灌了几口,烈酒呛得他咳嗽不止,声音却不再含糊,带着一丝明悟的震颤。
周玉凤猛地走上前,一把扯过朱由检的衣襟,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 的一声脆响,响彻帐内。
火辣辣的疼钻入朱由检的心扉。他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她:“皇后,你大胆!你竟敢打朕?别以为你是皇后,朕就不能拿你怎样!”
周玉凤怒目圆睁,厉声喝道:“我打的是我那不成器的丈夫!打的是那个捡起雄心,又丢在地上的懦夫!我以妻子的名义告诉你,朱由检,天下不是你一家一户的天下!当皇帝应当学始皇帝,当的是万世之帝王,行的是万世之基业,守的是华夏千古!你想学唐太宗、汉武帝,根本改变不了现在的大明!”
她喘了口气,胸口剧烈起伏,声音依旧铿锵:“大明缺的不是能征伐的将领,缺的是改革的决心!我不懂你们前朝的朝堂之事,但我懂一个理 —— 百姓活不下去,就会反!朱明的江山,只要你还在,便还能重铸!你要给的不是一家一户的江山,是华夏之基!”
话音落,周玉凤一脚踹翻龙案!
案上的残酒、笔墨四溅。她拔起那把孝慈高皇后的剑,反手抵在自己的脖颈上。
朱由检瞳孔骤缩,大惊失色:“皇后,不要!”
“就算是今日我死在这里,你也不能掉一滴泪!” 周玉凤的声音发颤,却带着决绝,“记住,你是帝王!如果你捡不起这份雄心,大明注定要亡!那妾身就先走一步了!”
怒火在眼底燃烧,周玉凤刚要举剑划向自己脖颈,朱由检踉跄一步,扑过去死死拉住她的手,嘶哑的嗓音里带着哀求,更带着一股浴火重生的狠劲:“皇后,不要!你说的对…… 朕想静静,你先出去吧。”
他看着满地狼藉,心里的颓唐早已被怒火和明悟烧得精光 ——东林党,等着吧!唐王鲁王,儒家,你们想清君侧是吧?你们皆想让我大明四分五裂是吧?朕偏偏要踩着你们这些蛀虫,创造一个盛世的大明!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心儒典》上,沉声道:“行了,你们下去吧,我想看看温体仁跟黄道周最近着作的《心儒典》,有何妙用。”
顿了顿,他又喊:“王承恩,去传火头军,给朕整点饭菜过来。”
王承恩愣了愣,随即大喜过望,躬身退下:“诺!”
周玉凤缓缓放下剑,看着朱由检的眼睛 —— 那里的颓然正在褪去,渐渐变得明亮,从空洞变得有了光彩,燃着熊熊的火焰。她提起那把剑,抬手抹了抹眼角打湿的泪痕,转身便朝凤辇而去。
走到帐外,她停住脚步,对王承恩吩咐:“就在帐外,给我随意搭一个小帐篷吧,我在这守着。送温夫人去漠南的事,你安排人去办。”
王承恩躬身应道:“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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