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清了黑风煞，带着缴获的物资和救回的人员返回寂剑谷，短暂的胜利氛围并未持续多久。谷内依旧是一片忙碌的战后重建景象，但每个人眉宇间都笼罩着一层更深的阴霾。敌人的手段层出不穷，正面强攻、环境灭绝、后勤骚扰…下一次，又会是什么？
临时指挥部内，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炎夫人去安排缴获物资的分配和俘虏的进一步审讯，林燃小队四人则聚在一起，复盘着刚刚的行动和获取的情报。
“牵制注意力…”江照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神锐利，“他们想让我们把精力耗在这些外围的苍蝇身上，那必然是因为，他们正在准备一个需要我们无暇他顾、或者说，无法及时干扰的大动作。”
就在这时，黎昼随身携带的一个造型奇特、体积更小、专门用于超远距离加密通讯的接收器，发出了沉稳而有规律的嘟嘟声。这声音不同于燎原盟的紧急求救信号，带着一种特有的、属于特调局的加密节奏。
“是老板！”黎昼立刻接通，并将信号外放。
沈铮那沉稳却明显带着疲惫和凝重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背景音里还能听到隐约的键盘敲击声和人员匆忙走动的脚步声，显然特调局总部也正处于高度忙碌状态。
“江照，黎昼，听到请回话。你们那边情况如何？”
“刚处理完一伙趁火打劫的匪徒，暂时稳定。你那边听起来很忙？”江照回应道，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嗯。”沈铮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随后说出的消息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不只是你们那边。过去72小时内，全球范围内，包括南美雨林灵气秘境、东非裂谷灵脉、西伯利亚冻原灵矿区…总共发生了十七起局部环境急剧恶化事件。”
“描述高度一致：突然出现不明灰色雾气，极具侵蚀性，吞噬灵气，灭绝生机，将富灵环境在极短时间内化为死地。我们的人赶过去时，往往只能看到一片狼藉和残留的微弱异常能量信号。民众恐慌，各国超自然管理机构压力巨大，很多小国已经彻底失控，向我们求援。”
他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沉重：“虽然细节可能略有不同，但基本特征与你们报告的死灵雾极度相似。我们高度怀疑，这是普罗米修斯在全球范围内进行的同步测试，或者更糟…是某种大规模行动的前奏。他似乎在测试这种环境武器的适应性和破坏效率，或者…在选择最佳的播种场地。”
全球范围！同步测试！
这个词带来的冲击，远比寂剑谷单独遭遇袭击要巨大得多！普罗米修斯的疯狂和野心，远超他们之前的想象！他根本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他的目光始终盯着整个星球！
通讯结束后，指挥部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黎昼第一个跳起来，冲到她的工作台前，将之前分析死灵雾和衔尾蛇碎片的数据再次调出，同时将沈铮传来的、特调局收集到的其他地区事件数据经过脱敏处理后也导入进去进行对比分析。
“妈的…频率更高了…能量转化效率还在优化…这老变态…”她一边操作一边咬牙切齿地咒骂。
江照则闭上了眼睛，她的面前仿佛展开了一张无形的世界地图。沈铮的全球警报、黎昼的技术分析、萧翊拼死送出的关于血蚀和祭坛的警告、乘风宗近期反常的兵力收缩将外围力量全部召回总坛、以及黑风煞俘虏口中牵制注意力的命令…
无数线索和信息碎片在她强大的大脑中飞速碰撞、组合、推演…
她猛地睁开眼，瞳孔中闪过一丝骇人的精光！
“不对！不仅仅是测试！”她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冰冷，“全球测试或许是真的，但发生在寂剑谷的，绝不仅仅是测试的一部分！”
她站起身，走到那张简陋的栖霞境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寂剑谷的位置，然后划向乘风宗总坛的方向。
“你们还没发现吗？乘风宗收缩兵力，是为了集中力量。他们派人骚扰，是为了让我们无暇他顾。普罗米修斯在全球播种测试，是为了筛选和优化，同时也为了制造混乱，吸引像特调局这样的全球性力量的注意力，让他们无法集中资源干预某一特定地点！”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逻辑越来越清晰：“而这里，寂剑谷！拥有问剑宗世代守护的、相对完整的灵枢节点！拥有刚刚经历过死灵雾袭击、证明了其价值无论是作为目标还是作为数据来源的土地！拥有我们——一群屡次破坏他们计划、值得他们重点关照的敌人！”
她环视众人，一字一句地抛出最终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他们的耐心耗尽了。小打小闹结束了。他们接下来要进行的，绝对是一次超大规模的、目标直指寂剑谷灵枢核心的终极行动！很可能是以整个寂剑谷区域为祭品，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能量抽取或献祭仪式！目的，要么是为了启动某个需要海量能量的恐怖装置，要么就是…为了强行催化某个存在比如那个一直闭关的乘风宗宗主，让他突破极限，成为普罗米修斯手中最强大的武器或者…容器！”
这个推断太过惊人，连林燃的眉头都紧紧蹙起，顾言倒吸一口凉气，云瑶捂住了嘴。
如果江照的预判成真，那他们面临的将不再是一场宗门冲突，而是一场可能波及整个栖霞境、甚至影响更远的毁灭性灾难！
就在这时，黎昼那边突然传来“啪”的一声脆响，伴随着一阵细微的电弧和焦糊味！
“啊！我的多维频谱分析仪！”黎昼发出一声惨叫，看着工作台上一台正冒着青烟、屏幕彻底漆黑的仪器，急得直跳脚，“肯定是之前超高强度扫描死灵雾核心，又一直处在高灵气环境里，超负荷了！主板烧了！这玩意儿里面好多灵纹和芯片是特制的，这里根本修不了！里面的数据还没完全导出呢！”
这台仪器是分析衔尾蛇碎片和死灵雾能量结构的关键设备，它一瘫痪，后续很多深入研究都无法进行。
黎昼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试图手动拆卸检查，但又怕造成二次损坏。
“别乱动。”加密频道里，陆屿的声音及时响起，依旧平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把设备外部接口清理干净，连接你的便携终端，开放第七、第九数据端口权限给我。”
黎昼愣了一下，立刻照做。
接下来，指挥部里的其他人看到了一幅奇景：黎昼手忙脚乱地接着线，而她的便携终端屏幕上，开始自动刷出一行行复杂无比的底层代码和检测指令，速度快得肉眼根本无法捕捉。陆屿的声音时不时响起，简洁地下达指令：
“万用表，测第三组灵纹节点阻抗。”
“用真元力，微刺激左侧第七个接口，幅度控制在一阶。”
“看到反馈波形了吗？红色那个，峰值异常，检查对应物理线路。”
黎昼完全变成了陆屿的手，在他的远程精确指导下，进行着极其精细的操作。两人之间的交流完全变成了外人根本听不懂的技术黑话，语速飞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足足耗费了两个多小时，期间黎昼额头冒汗，手指都因为精细操作有些发抖。
终于，屏幕上的错误代码全部消失，被烧毁的模块被成功隔离，备用线路被激活，仪器的主屏幕猛地亮了起来，虽然亮度有些暗淡，但显然恢复了基本功能！
“好了！数据保住了！”黎昼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几乎虚脱般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屏幕上重新开始滚动的数据流，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她看着依旧保持连接的通讯频道，难得地、非常真诚地轻声说了一句：“谢了，陆屿。幸亏有你在。”
频道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轻微的电流声。然后，传来陆屿一如既往平淡的回应：“嗯。下次小心灵气环境下的电压波动。”
但紧接着，背景音里，清晰地传来一声陶瓷咖啡杯被轻轻放在桌面上的清脆声响。
黎昼愣了一下，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但很快又板起脸，嘟囔着：“…知道了知道了，啰嗦…” 然后迅速切断了通讯，假装继续忙碌，只是耳根有点发红。
这个小插曲稍稍缓解了指挥部内过于紧绷的气氛。
江照收回目光，眼神再次变得坚定无比。她看向林燃：“我的判断基于以上所有。我们必须立刻假设最坏的情况即将发生。”
林燃与她目光交汇，没有任何犹豫，重重点头。
江照立刻拿起联络玉符，再次接通了炎夫人，将她所有的推断和预警，用最清晰、最严肃的语气完整告知。
“…综上所述，炎夫人，我们面临的很可能是一场灭顶之灾。我建议，燎原盟乃至整个寂剑谷区域，立刻进入最高战备状态！所有防御阵法全力开启，非战斗人员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资源向防御和战斗倾斜…战争，要升级了。”
玉符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能听到炎夫人逐渐变得粗重的呼吸声。
最终，传来她沙哑却无比坚定的回应：“…明白了。我立刻去办。寂剑谷…宁为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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