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还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的宾客们，此刻一个个都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表情各异地看着门口这群不速之客。
有惊讶，有错愕，但更多的是一种看热闹的玩味。
在港岛，这种场面不稀奇，开门做生意，特别是开销金窟一样的顶级餐厅，总会招来各路牛鬼蛇神，就看你这老板，有没有本事把他们打发走了。
霍英东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正要站起身，却被身边的叶敬山用眼神制止了。
叶敬山端着酒杯，轻轻晃了晃，看都没看那刀疤脸一眼，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从后厨走出来的何雨柱。
他想看看，这个被南墙那位看重，自己也颇为欣赏的年轻人，要怎么处理眼前这个烂摊子。
在港岛，钱是万能的，但拳头，有时候比钱更好使。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何雨柱身上。
只见他解下腰间的围裙，随手递给旁边一个吓得脸色发白的服务员，然后不紧不慢地，用一块干净的毛巾，擦了擦手。
他身上那件洁白的厨师服，一尘不染，在这群纹龙画虎的黑背心大汉面前，显得格格不入。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没有半点慌乱。
“哪位是老板啊？耳朵聋了？”刀疤脸见没人搭理他，声音又提高了几分，带着一股不耐烦的嚣张。
何雨柱这才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地开口：“我就是。有事？”
这轻描淡写的三个字，让刀疤脸愣了一下。
他预想过对方会惊慌失措，会色厉内荏，甚至会立刻找霍英东求救。唯独没想过，会是这么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这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
“有事？当然有事！”刀疤脸狞笑一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中环雪厂街这块地，是我们和义堂罩着的。你在这里开店，拜过码头没有？交过‘开张利是’没有？”
“哦？”何雨柱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事，“还要交钱？交多少啊？”
“不多！”刀疤脸伸出五根粗壮的手指，在何雨柱面前晃了晃，“看在霍先生和叶公的面子上，给你们打个折。开张利是，五十万！以后每个月，再交十万的‘茶水费’。我们和义堂，保你在这里，太太平平，顺顺利利！”
“嘶——”
刀疤脸话音刚落，大厅里就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五十万！
在1959年，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足够在九龙买下一栋小洋楼了。
这哪里是收保护费，这分明是明抢！
在场不少老板都皱起了眉头。和义堂这几年是越来越过分了，仗着背后有靠山，行事越发猖狂。今天这事，摆明了就是来砸场子的。
霍英东的拳头，已经捏紧了。他今天请来的，都是港岛有头有脸的人物。和义堂这么做，不只是打何雨柱的脸，更是没把他霍英东放在眼里。
何雨柱却笑了。
他看着刀疤脸，摇了摇头：“五十万？太贵了。”
“贵？”刀疤脸眼睛一瞪，“小子，你是不想给了？”
他身后的那群大汉，立刻往前逼近一步，手里不知何时，都多了一根根明晃晃的钢管和西瓜刀，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二楼，躲在栏杆后面的徐慧珍和何雨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徐慧珍紧紧抱着两个孩子，捂住他们的眼睛，浑身都在发抖。何雨水则是死死地抓住栏杆，指节都发白了，她想大声喊，却又怕给哥哥添乱。
“不是不想给。”何雨柱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刀疤脸，又指了指他身后的那群马仔，“而是你们，不值这个价。”
“你说什么？！”刀疤脸彻底被激怒了，脸上的横肉都在抽搐。
“我说，你们这群废物，加在一起，连五块钱都不值。”何雨柱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疯了！
这大陆仔绝对是疯了！
这是大厅里所有宾客，共同的想法。
“找死！”刀疤脸怒吼一声，再也按捺不住，抡起拳头，就朝着何雨柱的脸，狠狠砸了过去。
他这一拳，势大力沉，带着呼呼的风声。一看就是练过的，寻常三五个大汉，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然而，何雨柱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就在那拳头即将砸到他面门的瞬间，他动了。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动的。
只觉得眼前一花，何雨柱的身影，像是鬼魅一般，不退反进，微微一侧身，就贴进了刀疤脸的怀里。
同时，他的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捏住了刚才擦手的那块毛巾。
“啪！”
一声清脆的，像是抽鞭子一样的声音响起。
那块湿毛巾，在何雨柱的手里，仿佛变成了一根钢鞭，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狠狠地，抽在了刀疤脸持拳的那只手腕上！
“啊——！”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响彻整个大厅。
刀疤脸那只砂锅大的拳头，瞬间变得通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高高肿起。他整个人，像是被火车撞了一样，蹬蹬蹬连退七八步，一屁股坐倒在地，抱着自己的手腕，疼得满地打滚。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一招！
仅仅一招！
甚至连手都没碰一下，只用一块湿毛巾，就把和义堂的双花红棍，给废了？
这是什么功夫？
主桌上，叶敬山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猛地爆出一团精光！
“好一个寸劲！好一个缠丝劲！”他失声喃喃道，“这小子，竟然把八极拳的暗劲，练到了这种收放自如，化入万物的地步！这……这是宗师之境啊！”
霍英东也惊得张大了嘴巴。他知道何雨柱能打，但没想到，竟然这么能打！这已经不是能打的范畴了，这是武林高手！
那群马仔也全都傻了，他们看着在地上哀嚎的老大，又看了看那个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什么都没做过的白衣厨师，一个个握着钢管的手，都在抖。
他们是出来混的，不是出来送死的。
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还有谁，想来教我规矩？”何雨柱的目光，淡淡地扫过那群马仔。
被他目光扫到的人，都觉得像是被一头猛虎盯上，浑身汗毛倒竖，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
“滚。”
何雨柱只说了一个字。
那群马仔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扶起还在地上惨叫的刀疤脸，丢下满地的家伙，屁滚尿流地，逃出了鸿宾楼。
从他们冲进来，到他们逃出去，整个过程，不超过五分钟。
但给在场所有人带来的震撼，却是无与伦比的。
何雨柱转过身，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对着满堂宾客，歉意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各位老板，让几只苍蝇，扰了大家的雅兴。”
他走到主桌前，亲自拿起一瓶茅台，给霍英东和叶敬山满上。
“霍先生，叶公，我敬二位一杯。这第一杯，算我赔罪。”
霍英东和叶敬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那抹掩饰不住的欣赏和震惊。
“何老弟，你这说的是哪里话！”霍英东哈哈大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你这不是赔罪，是给咱们长脸啊！打得好！打得痛快！”
李嘉诚、邵逸夫等人，也纷纷站起身，端起酒杯。
“何老板，真人不露相啊！佩服！佩服！”
“是啊，何老板文武双全，我等自愧不如！”
“何老板，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一时间，马屁声，恭维声，不绝于耳。
如果说，刚才的菜，让他们认可了何雨柱的“厨艺”。
那么，刚才那一手，就让他们见识到了何雨柱的“实力”。
在港岛这个地方，一个既会做菜，又会打架，背景还深不可测的年轻人，没有人敢再把他，当成一个简单的大陆厨子来看待。
何雨柱微笑着，一一回应，举手投足间，从容不迫。
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在这港岛的“立足”之战，算是彻底打赢了。
他不仅用美食，征服了这些人的胃。
更用拳头，征服了这些人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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