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启德机场的跑道上还带着海湾的潮气。
一架来自京城的民航客机撕开云层，平稳降落。
停机坪的贵宾通道旁，何雨柱与神色略显紧张的李主任并肩而立，静静等候。
很快，一行十几人从舷梯上走下。
他们穿着统一的朴素中山装，拎着最简单的行李，神态严谨，像极了内地某个前来考察的政府团队。
为首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身形清瘦，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气质儒雅。
但镜片也挡不住那双眼睛里的光，那是一种长年累月聚焦于精密图纸和复杂公式才会有的，洞察一切的锐利。
“钱老！”
李主任几乎是小跑着迎了上去，双手紧紧握住老者的手，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发颤。
“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被称作钱老的老者温和地笑了笑，反过来拍了拍李主任的手背：“这么天大的事，我不亲自来盯着，睡不着觉。小李，这趟辛苦你了。”
他的目光越过李主任，落在何雨柱身上，眼神里透出几分审视与欣赏。
“这位，想必就是何雨柱同志吧？”
“钱老，您好。”何雨柱上前一步，恭敬地伸出双手，“欢迎您和各位专家来港岛。”
“好，好啊！”钱老握住何雨柱的手，那双手并不像他想象中商人的那般柔软，反而坚实有力。
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赞许地点头：“年轻有为！我在京城，可没少听李主任提起你的名字。这次你为国家立下的功劳，是天大的！”
“您过誉了，为国效力，分内之事。”何雨柱的姿态放得很低。
他清楚，眼前这位看似普通的老人，正是李主任口中那位国内机械工程领域的泰山北斗，是撑起新中国国防工业体系的奠基人之一。
这样一尊国宝，为了区区一台机床冒险亲至，足见国家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李主任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先上车。”
车队是几辆毫不起眼的商务车，悄无声息地汇入离港的车流。
钱老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繁华街景，那些与内地截然不同的霓虹与高楼，让他发出一声感慨。
“资本主义的花花世界啊……我们这些人到了这，就是睁眼瞎，接下来的工作，全要倚仗雨柱同志了。”
“钱老放心。”何雨柱从副驾驶回过头，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酒店和工作场地都已备妥，绝对安全隐蔽。”
“对外，各位的身份是‘新界优选’从内地聘请的农业技术考察团，负责指导我们进行农业机械的现代化改造。”
“农业机械改造？”
钱老身后，一个三十多岁的严肃中年人忍不住皱眉开口，他是团队里的技术骨干王工程师。
“何先生，我们要拆的是德国最精密的五轴数控机床，这跟农业机械……八竿子打不着吧？这个身份会不会太牵强了？”
何雨柱笑了。
“王工，您有所不知，我这‘新界优选’如今在港岛，打的旗号就是用最顶尖的科技种菜。”
“所以我们请农业机械专家来升级技术，是天经地义的事，没人会怀疑。”
他顿了顿，笑容里多了一丝狡黠。
“至于为什么是机械专家，而不是农业专家……很简单。”
“因为我们公司不仅要改造现有设备，更要自主研发、制造全世界最先进的自动化播种机、收割机、包装生产线！”
“总而言之一句话，我们要把种菜这件事，搞出造飞机的气势来！”
“这么一来，别说请十几位机械专家，就算我把整个拖拉机厂搬过来，在别人眼里，也是理所当然。”
话音落下，满车厢的专家都愣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随即脸上都浮现出一种混杂着惊愕和佩服的古怪神情。
用造飞机的气势来种菜？
这个比喻……简直是神来之笔！
王工程师更是对着何雨柱拱了拱手，一脸服气：“何先生，高！您这脑子要是用来搞科研，我们都得失业！”
钱老抚着胡须，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
“有意思，真有意思！把拆解军工设备，伪装成研发种菜机器，这招‘偷天换日’，我这把老骨头今天算是开了眼界！”
车厢里原本紧绷的气氛，瞬间轻松下来。
车队抵达半山腰一家五星级酒店，霍家的产业，安保水泄不通。
安顿好众人后，何雨柱直接带着钱老和几位核心工程师，驱车来到深水湾的霍家私家码头。
当那个印着“工业和面机”字样的集装箱被撬开，沉重的柜门缓缓拉开。
一台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充满了精密工业美感的庞然大物，完整地呈现在众人眼前。
dmU50 eVolinear五轴联动数控机床。
那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饶是钱老这样见惯了风浪的国之栋梁，呼吸也猛地一滞。
他快步上前，颤抖着戴上白手套，像是在抚摸一件绝世珍宝，轻轻触摸着机床冰冷的金属外壳，眼神里是近乎痴迷的狂热。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啊！”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德国人的工艺，这结构，这精度……比我们从老大哥那里引进的，至少先进二十年！”
跟在他身后的工程师们，则像是饿了三天的狼闯进了羊圈，眼睛都红了！
他们一拥而上，围着机床，嘴里不断爆发出各种惊叹和术语。
“钱老，您看这里！它的转台和摆头用的是直驱电机！天呐，是直驱电机！”王工程师指着机床的核心部件，声音都变了调，“我们实验室的理论模型才刚刚建立，他们竟然已经量产了！”
“还有这个刀库！链式结构，二十四个刀位，换刀时间能压进两秒！两秒！我们最快的也要半分钟！”
“这布线……这工艺……简直是艺术品！”
他们就像一群虔诚的信徒，终于见到了自己信仰的神迹，激动得语无伦次。
何雨柱和李主任站在一旁，看着这群平均年龄超过四十的专家们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相视一笑。
他们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台机器。
这是希望。
是让整个国家工业水平追上世界脚步的，千金不换的希望！
“雨柱同志！”
钱老猛地转过身，一把抓住何雨柱的手，眼神郑重无比。
“这台机床，能解决我们航空航天领域无数‘卡脖子’的难题！”
“更重要的是，通过对它的逆向工程，我们能学到德国人最顶尖的设计理念和制造工艺！这能让我国的整个机床工业，向前迈进一大步！”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严肃。
“所以，拆解和运输，绝不能出任何差错！任何一个零件，哪怕是一颗螺丝，都不能有丝毫损坏！”
“您放心。”何雨柱点了点头，神情同样严肃，“拆解工作将在一个绝对保密的地下仓库进行，由您的团队亲自操刀。我的人负责外围安保和所有杂务。”
他朝不远处那个如标枪般站立的身影指了指。
陈浩南沉默地站在阴影里，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这位是陈浩南，拆解需要的所有工具、设备，以及后续的伪装运输，由他全权负责。您有任何需要，直接吩咐他。”
钱老顺着何雨柱的手指看去。
那个年轻人明明只有二十出头，眼神却沉稳得可怕，身上那股剽悍的气息，是枪林弹雨里滚出来的。
钱老了然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何雨柱找来的，是办这件事最合适的人。
“好！”钱老斩钉截铁地说道，“那我们事不宜迟，今天晚上，就开工！”
“今晚？”何雨柱愣了一下，“各位专家刚下飞机，一路奔波，不先休息一下？”
“休息什么？”
钱老摆了摆手，疲惫的脸上，绽放出一种孩子般的兴奋笑容。
“我现在浑身都是劲儿！我等这一天，等了半辈子了！”
看着老专家眼中那燃烧的激情与渴望，何雨柱心中某个地方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群以身许国，燃烧自己照亮前路的脊梁，那个他深爱的国家，才能在一穷二白中，创造出一个又一个让世界侧目的奇迹。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再无二话。
“好！我马上去安排！”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陈浩南身上，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阿南！”
“今晚，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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