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离.续
第二十三章 黑烟噬心
黑烟如活物般缠上沈清颜的刹那，夜宸的佩剑“碎星”已擦着她的耳畔掠过，剑气将廊檐上的琉璃瓦削得粉碎。但那团黑雾却像没有实体，剑锋从中穿过时只带起几点火星，反而引得黑雾发出桀桀怪笑，化作无数细如牛毛的黑丝钻进沈清颜的七窍。“清颜！”夜宸一掌拍在她后心，试图用灵力逼退邪祟，掌心却触到一片刺骨的冰寒。沈清颜的身体软软倒下，双目翻白，嘴角溢出的血沫竟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廊外的月光突然变得浑浊，原本静谧的别院响起无数细碎的爬行声，数十条手臂粗的黑色藤蔓从地底钻出，在青砖上勒出深深的裂痕。黑影在黑雾中显出身形，竟是个戴着青铜面具的枯瘦老者。他枯槁的手指掐着法诀，面具上的饕餮纹泛着红光：“三百年了，总算等到‘纯阴灵体’。夜家小子，你以为凭那半块镇魂玉，就能护住这丫头？”夜宸将沈清颜护在身后，碎星剑在掌心嗡嗡作响。他能感觉到沈清颜体内的灵力正在被某种东西啃噬，每过一息，她的脉搏就微弱一分。月光下，老者黑袍上绣的血色符文开始流动，那些藤蔓如毒蛇般竖起，顶端绽开妖异的白花。“玄阴教的‘噬魂术’。”夜宸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们果然还没死绝。”老者桀桀怪笑：“当年你祖父毁我教坛，杀我教众，这笔账今日便用这丫头的魂魄来偿！”他猛地拍向自己心口，一口黑血喷在青铜面具上。刹那间，所有藤蔓同时暴涨，白花的花蕊中射出细密的毒针，织成一张天罗地网罩向两人。第二十四章 玉碎魂离夜宸抱着沈清颜旋身后退，碎星剑划出银弧，剑气与毒针碰撞迸发刺眼的白光。但藤蔓仿佛无穷无尽，断裂处涌出的黑汁落在地上，竟腐蚀出一个个小坑。沈清颜突然在他怀中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臂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夜宸……杀了我……”她艰难地睁开眼，瞳孔已被黑雾染成墨色，“别让我……变成怪物……”夜宸的心像被狠狠攥住。他瞥见沈清颜脖颈处浮现出与老者面具上相同的饕餮纹，正顺着血管向心脏蔓延。镇魂玉在她胸口发烫，却只能勉强压制邪祟扩散。老者看出他的破绽，左手结印，右手抽出腰间骨鞭，鞭梢带着鬼火抽向沈清颜的天灵盖。“铛——”骨鞭被一块突然飞来的玉佩震开。那玉佩在空中碎成齑粉，化作一道金光没入沈清颜眉心。老者的动作猛地僵住，面具下发出不敢置信的嘶吼：“镇魂玉……你竟用它碎魂护主？！”玉佩是沈清颜母亲的遗物，也是夜宸一直带在身边的信物。此刻它化作的金光在沈清颜体内炸开，黑雾如潮水般退去，却在她心口留下一个不断旋转的黑色旋涡。老者踉跄后退，面具上的饕餮纹寸寸碎裂：“不可能……纯阴灵体的魂魄……怎么会有如此强的执念……”沈清颜的身体突然轻颤，眉心的金光凝成一只巴掌大的玉蝶，振翅飞向夜宸。老者见状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扑来：“把玉魂留下！”夜宸抱着沈清颜翻身跃出藤蔓的包围，玉蝶在他指尖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的眉心。碎星剑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剑身浮现出上古符文。他看着怀中气息奄奄的沈清颜，眼底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杀意：“今日，我便替天行道，诛灭你这邪教余孽！”第二十五章 血月祭坛老者见势不妙，转身化作一道黑烟冲向别院深处。夜宸抱着沈清颜紧追不舍，却在穿过月洞门时踏入了阵法。眼前景象骤变，原本熟悉的别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阴森的祭坛。祭坛由白骨堆砌而成，中央矗立着丈高的青铜柱，柱上缠绕着九条锁链，锁链尽头锁着九个面目狰狞的石雕恶鬼。血月当空，月光透过云层洒在祭坛上，将一切染成诡异的绯红色。老者站在祭坛顶端，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青铜面具已不知何时摘下，露出一张布满符咒的脸。“欢迎来到‘万魂窟’。”老者张开双臂，祭坛周围的地面裂开无数缝隙，数不清的白骨从地下爬出，组成一支白骨大军，“这里埋着当年被夜家屠杀的玄阴教教众，他们等这一天，等了三百年！”夜宸将沈清颜放在祭坛下的白玉石台上，碎星剑插在石缝中，布下结界护住她。他能感觉到沈清颜的魂魄正在逐渐消散，镇魂玉碎魂护主虽暂时逼退邪祟，却也让她的生机流失过半。血月的光芒越来越盛，那些白骨竟开始长出肌肉皮肤，化作青面獠牙的恶鬼。“夜家小子，你可知‘纯阴灵体’为何珍贵？”老者站在祭坛顶端，双手结印，“她的魂魄能滋养万魂，更能唤醒我教镇教之宝‘幽冥幡’！待幡旗现世，便是三界大乱之时！”夜宸没有答话，只是缓缓拔出碎星剑。月光下，他的银发无风自动，周身灵力激荡起漫天尘埃。白骨大军发出震天嘶吼，如潮水般涌来。他一剑挥出，银龙般的剑气横扫千军，将前排的恶鬼斩为齑粉。但更多的恶鬼从裂缝中爬出，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第二十六章 魂灯摇曳激战中，夜宸瞥见石台上的沈清颜手指微动。他心中一喜，刚想靠近，却见老者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祭坛中央。刹那间，青铜柱上的锁链寸寸断裂，九个石雕恶鬼的眼睛同时亮起红光。祭坛下的裂缝中伸出无数苍白的手臂，抓住夜宸的脚踝向下拖拽。“不好！”夜宸心头一紧，这些恶鬼竟懂得献祭之术，想将他拖入地府。他运转全身灵力，碎星剑发出刺目强光，将抓住脚踝的手臂斩断。但老者趁机祭出一面黑色幡旗，幡面上用鲜血绘着无数哀嚎的鬼魂，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幽冥幡！”夜宸瞳孔骤缩。这面传说中的邪器能吞噬生灵魂魄，当年玄阴教便是凭它掀起腥风血雨。幡旗挥动间，无数鬼影从旗面飞出，发出凄厉的尖啸，直扑石台上的沈清颜。就在鬼影即将触到沈清颜的瞬间，她眉心突然亮起一点绿光。那是夜宸之前赠予她的保命玉佩，此刻竟化作一盏通体翠绿的魂灯，灯芯摇曳着微弱的光芒。鬼影碰到灯光，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黑烟消散。老者脸色大变：“养魂灯？你竟将此物给了她？”夜宸趁他分神，纵身跃上祭坛，碎星剑直刺老者心口。老者仓促间用幽冥幡抵挡，剑幡相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夜宸的灵力透过剑身涌入幡旗，竟将旗面上的鬼影逼退半寸。他能感觉到幽冥幡的力量远超想象，若让老者完全掌控，后果不堪设想。第二十七章 幡碎魂归“小子，你以为凭养魂灯就能护住她？”老者狞笑着加大灵力输出，幽冥幡上的鬼影再次扑向沈清颜，“养魂灯最多护住她七日魂魄，七日之后，她照样魂飞魄散！”夜宸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老者说的是实话，养魂灯只能暂时温养魂魄，却无法修复沈清颜受损的灵体。血月升到头顶，月光如血般浇灌着祭坛，青铜柱上的恶鬼石雕开始活动，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夜宸。危急关头，石台上的沈清颜突然睁开眼睛。她的瞳孔清澈如溪，眉心的魂灯散发着柔和的绿光。夜宸惊喜交加：“清颜！”沈清颜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指，轻轻一点魂灯。刹那间，魂灯光芒暴涨，化作一道绿色长虹直冲天际。血月被绿光染成碧色，那些扑来的鬼影在绿光中消融，白骨大军也纷纷化为尘埃。老者发出惊恐的尖叫：“不可能！你的魂魄怎么会……”沈清颜缓缓起身，养魂灯在她掌心旋转，化作一枚翠绿的玉佩。她看着夜宸，眼中带着一丝释然的微笑：“夜宸，还记得我们初遇时，你说过什么吗？”夜宸一怔，随即想起在江南水乡的画舫上，他曾对她说：“若有一日你魂飞魄散，我便踏遍黄泉碧落，也要将你寻回。”“不必了。”沈清颜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镇魂玉碎时，我看到了你的心。夜宸，照顾好自己……”她将玉佩按入夜宸眉心，身体化作点点绿光，融入幽冥幡中。幡旗剧烈震动，黑色的旗面逐渐变得翠绿，那些哀嚎的鬼魂化作翩跹的蝴蝶，在月光下翩翩起舞。老者惨叫着被绿光吞噬，青铜柱轰然倒塌，整个祭坛开始崩塌。夜宸站在废墟中，紧紧攥着眉心的玉佩，泪水第一次滑落脸颊。血月恢复正常，月光温柔地洒在他身上，仿佛沈清颜最后的拥抱。第二十八章 黄泉寻踪三个月后，京城夜府。夜宸站在沈清颜的房间里，抚摸着她生前最喜欢的那支白玉簪。养魂灯虽净化了幽冥幡，却没能留住她的魂魄。他翻阅了无数古籍，终于找到一个逆天改命的方法——闯“黄泉路”，入“忘川河”，从孟婆手中夺回她的魂魄。“少主，真的要去吗？”老管家福伯端着参汤进来，眼中满是担忧，“黄泉路上恶鬼横行，忘川河里更是有千年怨魂，稍有不慎便会……”“我意已决。”夜宸打断他，将白玉簪插在发间，“清颜不能就这么魂飞魄散。”他换上玄色长袍，腰间挂着净化后的幽冥幡——如今它已变成一面翠绿的“生灵幡”，能安抚亡魂。碎星剑背在身后，眉心的养魂灯玉佩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福伯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这是老主人留下的‘往生符’，或许能帮上忙。”夜宸接过锦盒，里面是三张泛黄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符文。他知道这是夜家祖传的秘宝，能在黄泉路上护住魂魄不散。他向福伯深深一揖：“福伯，府中之事便拜托你了。”福伯老泪纵横：“少主一路保重！”夜宸转身离开房间，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来到城外乱葬岗，找到那口传说中连接阴阳两界的“锁龙井”。井口弥漫着浓重的阴气，井底传来阵阵呜咽声。他祭出生灵幡，幡旗展开，无数蝴蝶般的光点从幡面飞出，驱散了井口的阴气。“清颜，等我。”他纵身跃入井中，碎星剑在黑暗中亮起微光，照亮了通往黄泉的漫漫长路。第二十九章 奈何桥畔黄泉路上，阴风怒号，鬼火闪烁。夜宸手持生灵幡，那些试图靠近的恶鬼一碰到幡旗散发的绿光便纷纷退散。他按照古籍记载，一路向西，终于看到了那座横跨忘川河的奈何桥。桥头站着一位白发老妪，正用木勺舀起忘川河水，递给排队的亡魂。夜宸知道，这便是孟婆。他握紧碎星剑，走上前去：“孟婆，我要见沈清颜。”孟婆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打量着他：“活人？三百年了，你是第一个敢闯黄泉的活人。”“我要带她回去。”夜宸的声音坚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孟婆叹了口气：“痴儿，阴阳两隔，岂是你想改便能改的？她的魂魄早已入了轮回，前尘往事皆已忘却。”夜宸心中一紧：“不可能！养魂灯能护住她的魂魄，她不可能这么快入轮回！”孟婆指了指奈何桥下的忘川河：“你自己看。”夜宸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河水中漂浮着无数魂魄，其中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少女正茫然地望着远方。那是沈清颜，却又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沈清颜——她的眼中没有了往日的灵动，只剩下空洞和麻木。“她的魂魄虽未消散，却已被忘川河水洗去记忆。”孟婆将木勺浸入河中，“再过一个时辰，她便要喝下孟婆汤，踏上轮回之路。”夜宸握紧生灵幡，绿光在他周身激荡：“我不会让她喝孟婆汤。”孟婆摇了摇头：“冥府有冥府的规矩，你若强行干预，只会魂飞魄散。”夜宸没有说话，只是拔出碎星剑，剑尖直指孟婆。阴风骤起，奈何桥上的亡魂纷纷退散，一场人神之战，一触即发。第三十章 情根深种孟婆看着夜宸眼中的决绝，突然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三百年前你祖父欠我的人情，今日便用你来还。”她收起孟婆汤，从袖中取出一面铜镜，“此乃‘三生镜’，能照见前尘往事。你若能让她忆起前尘，我便让你带她走。”夜宸接过铜镜，走到奈何桥边，对着忘川河中的沈清颜举起镜子。镜光如水般洒在她身上，她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无数画面在她脑海中闪现：江南水乡的画舫、京城别院的桃花、祭坛上的绿光……“夜宸……”她喃喃自语，眼中渐渐恢复神采，“夜宸！”沈清颜的魂魄从忘川河中飘起，扑向夜宸。他紧紧抱住她，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我来了，清颜，我来接你了。”孟婆看着相拥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痴儿，情之一字，果然能逆天改命。”她从袖中取出一枚莲子，“这是‘往生莲’，能让她重塑肉身。回到阳间后，将莲子种在灵泉中，七七四十九日后，她便能死而复生。”夜宸接过莲子，向孟婆深深一揖：“多谢孟婆成全。”“去吧。”孟婆挥了挥手，“记住，逆天改命必有代价，你们未来的路，还很长。”夜宸抱着沈清颜的魂魄，转身踏上归途。忘川河水在他们身后静静流淌，奈何桥上的亡魂继续排队等待轮回。阳光透过锁龙井照下来，温暖而明亮，仿佛预示着新的开始。第三十一章 灵泉育莲回到阳间后，夜宸将往生莲种在夜府后院的灵泉中。灵泉是夜家祖传的宝物，泉水蕴含浓郁的灵力，能加速莲子生长。他日夜守在泉边，用自身灵力滋养莲子，生怕出一点差错。四十九日后，清晨。夜宸正在泉边打坐，突然听到“啵”的一声轻响。他睁开眼睛，只见灵泉中央的水面上，一朵洁白的莲花缓缓绽放，花瓣层层展开，花蕊中躺着一个熟睡的少女。“清颜！”夜宸激动地冲过去，将少女抱在怀中。她的肌肤莹白如玉，呼吸均匀绵长，眉心的养魂灯玉佩散发着柔和的绿光。沈清颜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夜宸，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夜宸，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都过去了。”夜宸吻去她眼角的泪水，“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两人相拥在灵泉边，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美好。然而，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灵泉深处，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正在悄然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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