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山河便与王建民分头行动。
因为这里要债的行动有饭馆老板负责,便不用留人了。
于是,王建民负责萧山这边的债务,沈山河则去更远的金华要债。
因为木材市场正是红火时,大多数老板其实并不会为了那几个钱把名声搞臭。
只是因为觉得沈山河他们天远地远的,电话里催催影响不到他们什么才抱了能赖掉一分是一分的想法。
而今既然找上门来了,自然不好推脱,而且相互间也还想留条后路——
既然以前有过合作,谁又能说以后就不合作了呢。
所以两天下来,基本上这边的债务也收了个七七八八,算是把过年的开销和员工的福利都挣回来了。
第三天一早沈山河马不停蹄赶回萧山与王建民会会。
王建民这边情况除了开始那户外,其他也基本到账。
随后两人便赶到了饭馆老板那。
一进门,只见里面满满当当十来号人,见到两人进来,饭馆老板便向众人作了介绍。
好巧不巧的,这中间竟然还有位老板与沈山河他们有过业务往来,这下便更增加了俩人的公信力,对俩人的安排再不迟疑。
沈山河先检查了一下众人准备的横幅、喇叭等物又派人暗中打听到了对方老板近两天都会在公司之后,确定第二天一早开始行动。
在此之前,沈山河又给大家安排了两件事:
一是让大家尽量多叫些亲朋好友过来,人越多越好,这样即便对方与黑道有牵扯也不敢轻举妄动。
第二就是写联名材料,以饭店老板为代表的带有被欺骗遭遇的写一份材料;
还有就是像沈山河他们这样正常商业欠款的做一份材料。
紧赶慢赶,总算在下午三点之前整好了材料,沈山河便与王建民各带几套材料复印件和一万元经费,一个去萧山县广电局,一个去《萧山日报》报社。
沈山河去的是广电局,因为吴纯燕的关系,他对这个部门比较了解。
没有多余的动作,直接找到领导办公室,沈山河说明来意,交上材料,也不待领导发话,沈山河直接笑盈盈的问出了一句:
“领导,这里说话方便吗?”
领导心领神会。
“方便,有什么你就直说吧。”
沈山河二话不说,掏出一个装有1万块钱现金的信封往桌上一放。
“这是一万块钱,算是你们这次活动的经费,怎么安排领导说了算。
至于这次现场报道你们播不播、以什么力度播也由你领导说了算。
说白了,咱们主要就是请你们去助个威,虚张一下声势,这个容易吧。”
沈山河说完似笑非笑的等着领导的决定。
“这个事嘛……,也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我马上召集大家开个会,如何决定,到时给你电话。”
领导一边打着官腔,一边随手把信封揣进怀里。
沈山河知道,这事基本就这么定了,广电局的人马必到。
至于最终会不会公开报道,以什么角度什么力度报道,沈山河都无所谓。
他只是来这借个势。
与沈山河这边一样,王建民那边的报社也是一模一样的套路,一模一样的结局。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等到上班时间报社与广电的记者来了后,连正主带助威的亲友共计五十余人悄无声息的来到大楼门口。
众人拉起横幅围住大门,敲起锣鼓,敲一通便停一会让一位债主举着喇叭历数自己的债务事宜。
边上是两个媒体的记者举着话筒在摄像机前作着现场解说。
正是早高峰的时候,周围迅速聚集起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大家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之前还一脸不屑似笑非笑的前台小姐姐哪见过这阵状,再也不敢装腔作势推三阻四,一溜烟就跑去叫人去了。
前台小姐刚走,腆着肚子的财务经理匆匆忙忙、气势汹汹的赶了过来,后面还跟着十来个一看就不像正经人的员工。
“干什么?干什么?
光天化日之下围攻我们,影响我们正常工作秩序,你们这是寻衅滋事,是犯罪,懂吗?”
“寻衅滋事是无故闹事,咱们是有理有据的来讨咱们自己的血汗钱。
欠债不还,你们还想倒打一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还有王法吗?
还有法律吗?”
沈山河挥舞着手中的证明材料,另一边有人将复印好的材料挨个分发给周围看热闹的群众,引发了民众更大的指责、议论。
这时媒体的记者也挤到了前面,话筒怼到了胖经理嘴边。
“请问这位同志你是公司什么人?
你对他们说的债务事实认可吗?”
“我、我,我是公司财务经理,我们公司对…对某些债务是认可的,只是因为现在生意难做,一时经济紧张、财务困难才拖欠几天。”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胖经理看到眼前明晃晃的摄像机镜头,冷汗立马就下来了,后面跟着的一群员工也立马缩头缩脑了。
只好边说边使出以前的老套路:
掏出一叠财务报表挥了挥。
“各位各位,我们公司决不是欠债不还的骗子公司,我们实在是生意不景气,一时手头拮据才不得不缓几天。
生意场上,这都是常态。”
“那对于有人说你们用欺骗的手段获取不义之财的事,你们怎么看?”
“污蔑,诽谤。
我们公司若是有上述行为,他们尽可以去警局报案,去法院起诉。”
“那你们有没有用卡尺做为木材检测工具。”
沈山河高声问道。
“卡尺也是尺,而且更精准,国家法律都没有说不能用,我们用了怎么啦?
犯法吗?”
胖经理理直气壮,这是有过法庭裁判的,能奈他们何。
“用卡尺检木方合不合法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每一行有每一行的专有工具,这是千百年来约定俗成的,就好像许多地方风俗习惯国家也要尊重一样,咱们业内人士也要守业内的规矩。
你们不过是打着法律的幌子,利用了法律漏洞,这起码是一种违背道德,破坏行业规矩的行为。
劝你们不要自作聪明,否则就会像今天一样,被业内人士群起而攻之。”
“好,说得好,就是这个理,又不是精密零件,哪有用卡尺的,这摆明了就是别有用心。”
饭店老板大声应和,他当初就是说不出这通道理来,只是估计他即便说出来了,官司还是会输。
打官司,这个“理”字上面是有许多讲究的。
“对、对,检木方用卡尺,我才是头一回听说。”
这边作为一个木材集散地,相关从业人员众多,大家基本都能看明白那点套路。
沈山河趁机让饭馆老板述说他的痛苦经历。
一时更是引得众人哗然,纷纷指责公司黑心,甚至当场有群众扒出一些公司见不得人的事,然后你一言我一语越扒越多。
……
“这就有点过分了,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吗?”
“欺负你怎么了,他们还明目张胆的打人呢?
你们看见后面跟着的那群人没有,那个,就是那个,我就看到地亲手打断过人的腿。”
“还好还好,这就是个圈套。
当年我就差一点上了他们的当,还好因为一时原料紧张,我联系不到原料才不得不放弃,幸好……”
“呜啦、呜啦……”
这时候一辆警车开了过来。
“干什么?干什么?
聚众闹事,谁领的头?”
车上下来三个警察,领头的一下来便咋呼上了,身后一位警察赶紧上去附耳不知说了些什么,估计是告诉他有媒体在。
报警不在沈山河他们的计划之列,很显然这是对方叫来的人。
不过他们显然屁股长歪了,不敢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面对转过来的摄像镜头赶紧摆出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们接到报警,说这里有人聚众闹事,妨碍人家正常工作,你们谁是领头的,出来说说情况。”
很明显的来要债的众人气势矮了一截,大家都不吭声了,只都把目光对准了沈山河。
“看来你是领头的,考虑过这样做的后果没?
局势一旦失控,你负担得起吗?”
好大的官威,一上来就站在正义的至高点一顶大帽子扣下来。
“警察同志,请你们先了解了情况再下结论。
第一,我们不是聚众,我们只是一起来要个债,也就是一起办个事,请不要随意扣上聚众的帽子。
第二,我们没有闹事,我们是来要账的,快三年了。”
沈山河亮出手中的账本冲胖经理喊道:
“这账你们认不认,不认我还有前几天的录音。
至于我们要账不到迫不得已用了些手段,但这不违法吧?
否则媒体朋友就不会来现场报道了。
所以,请你把闹事这个帽子给我们摘掉,我们的媒体朋友可戴不起。”
面对沈山河的侃侃而谈,为首的警察感觉很没面子,回头盯着胖经理:
“他说的是真的吗?”
“是,可是……”
“什么可是不是,我问你们是不是欠了他们钱,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少说废话。”
“是,可……
“即然你们承认欠人家钱,人家来要账就天经地义。
至于你们,”
为首的警察叔叔又转头对沈山河道:
“要账没问题,但要走正当程序,你们现在就散了,一切按正常程序来。”
“这位警察同志,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媒体在舆论的监督下来要账不是正道?”
沈山河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也是站在道义的至高点一顶帽子扣下去。
“这个,我不是说你们这么要账不行,只是你们……
敲锣打鼓,对敲锣打鼓有必要吗?
这会造成很大的不必要的影响知道吗?”
“影响?影响谁了?
影响我要账,还是影响他们看热闹?”
沈山河伸手指着周围看热闹的人群,
“你们去问问他们,让他们自己亲口说说,他们受影响了吗?
除此之外,还有谁受了影响?”
“你影响了人家公司的正常上班。”
妥了,沈山河基本确定这个警官也就这样了。
“警官同志,我们这么多人因为他们公司的欠债而深受影响你们视而不见,却担心赖债不还的黑心公司不能正常上班。
你这屁股是怎么坐的,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可就无可遁形了。”
沈山河指了指摄像头,指了指周围的群众。
“贪官。”
“保护伞。”
“也不知收了多少钱?”
人群再次议论起来。
“对了,我还忘了,你们是他们打电话叫来的吧?
我们可没人打电话,你们中间有好心的人打电话报警了吗?”
沈山河又冲周边的群众喊道。
“没有。”
“谁有那闲心。”
“他们就是一家的。”
……
“你,你污蔑国家工作人员,信不信我把你铐起来。”
为首的警官失了方寸,又说了不该说的,另外两个也噤若寒蝉。
“这里有摄像有录音,你说我哪一句污蔑到你了?”
“请问你对刚才群众反映你们与这家公司有关联以及你们是被他们叫过来的这件事有什么说法?”
这时有记者的话筒对准了警官。
“无稽之谈,我们就是接到报警正常出警,我们也是被他们骗了,他们说是有人聚众闹事,既然你们是正常的商业纠纷,那就不归我们管了。”
说完,三个警官转身就想离开。
“慢着。”
沈山河及时叫住了他们。
“你还有什么事?”
为首的警官回过头来,眼中带着紧张,带着祈求,更多的是怨恨。
“既然你们来了,不做点事怎么行,现在,我代替我们这些同志向你们报案。”
沈山河转身对饭馆老板几个疑似被骗人道:
“我能为你们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接下来,是就此罢了还是不死不休就由你们自己决定。
你们若是想平心中那口气,那就站出来以受害者的身份把你们被骗、被胁迫甚至被打的事情向公安机关报案,控告他们涉黑涉恶。
放心,经过今天这么一闹,这件事有社会舆论的监督,不会不了了之。
你们现在就去报案,是跟他们去派出所还是真接去县局由你们。”
说完他又对两家媒体说道:
“我相信这件事会成为热点、焦点,相信你们领导会感兴趣会积极跟进。”
交代完这些后,沈山河来到胖经理面前。
此时的胖经理脸上再没了往日一成不变的笑容,满头大汗的正在通电话,是在收尾还是叫老板跑路那就不得而知了。
也不管他听没听,沈山河径直走到他面前说了一句:
“我的账怎么说?”
胖经理在电话里嗯啊了几句,然后把手机递到沈山河面前。
“我们王总有话跟你说。”
沈山河接过电话放在耳边。
“喂,王总啊,你可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
咱们打交道这么多年了,至今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
“沈老板,好手段。”
电话里传来一个阴沉的男声。
“有道是做人留一线,沈老板就要这么不留余地吗?
这样,你们这次来的所有人的账我都给你们清了。
另外,你一个外地人能请动两家媒体,不管是用钱还是人情,肯定是要代价的,我呢另外再付你十万,这事就麻烦沈老板帮我平了,怎么样?”
这事翻转得太快了,沈山河心中难免嘀咕:
要么对方是一个思维敏捷,干脆利落之人。
但这样的人不会在市场形势大好的时候做出自损声誉这种目光短浅之事。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如此的贪婪呢?
“谈这事之前,王总可不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沈老板请讲。”
“就目前的市场行情,你们完全可以正正当当营利,又何必耍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呵呵,沈老板大概心中已有答案了吧。
我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没错,我不过是有事出来扛雷的,真正的老板不是我,他们的心才是真的贪婪真的脏,对于他们而言,只看成果,不在乎过程。
对于他们而言,不管行白道还是黑道,他们皆不在乎,唯一怕的就是光明正道,就怕暴露在阳光之下。
或许他们可以把这事摆平,但所耗只会更多而且风险更高,所以两相其害取其轻。”
“哦,这我就有数了,那多余的话我也就不想说了,我虽然见不得黑喑但也知道这世间也必然有你们的存在,所以也没有要破除黑喑的打算,当然,也是没这个能力。
不过,虽是萍水相逢,这十来个人既然选择了跟我玩,我就得对他们负责,所以,你的方案行不行我得跟他们商量了再答复,王总你看如何?”
“理应如此,沈老板一听就是个有原则能成事的人。以后少不得还要打交道。”
“欢迎,欢迎,我沈某人与人交往不论身份,只看心诚与否。”
“哈哈哈哈,放心,以后你沈老板的货,你怎么说我就怎么信。”
“哈哈哈……那就来日方长。”
“好,来日方长。”
把电话还给胖经理,沈山河把最初的几个债主叫到一块,把对方的意思说了,然后问大家的意见,是到此为止还是把对方搞垮为止。
结果大家一致说到此为止,他们大多都是不抱希望了的,现在算是意外之喜了,至于搞垮人家,钱到手了恨也就没多少了,就如王总所说,做人留一线。
至于人家王总有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会不会日后也对他们留一线,他们皆未考虑,或者是未放在心上。
即然如此,沈山河便也不再多言,给王总回了话,表示这件事他们可以就此了结,但对于周围群众造成的影响,他表示无能为力。
对此王总表示无所谓,对于吃瓜看热闹的人而言,他们只管瓜大不大,瓜大多吃一段时间,瓜小回头就忘。
什么公平、正义,那不过是吃瓜时顺带吐出来的瓜子。
接下来就是胖经理出面清理账务。
包括饭店老板这种有法院判决书的都按最初的合同结了,而沈山河也不折不扣收到了十八万。
不过王建民很有默契的没有当场询问。
随后,众人为了感谢沈山河的谋划还有媒体的支持以及一众来撑场面的亲友,直接在附近找了间大酒店。
一番觥筹交错,沈山河实在架不住众人的感激之情,被灌了个大醉,最后在酒店客房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方醒。
不过他预留了后手,力保着王建民清醒,并预先交代他要连续几轮打车换车后才随意定的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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