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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拍的那部电影挺叫座。要是有新片子缺资金,尽管跟家里开口。咱们老家孩子出息了,长辈们出钱出力都是应该的。
除了拍电影,我倒真有个地产项目缺资金。就不知道各位叔伯感不感兴趣。
具体说说?
家这些亲戚里就数二爷最有钱,也最精明。见他发话,其他人都竖起耳朵。远便把教职工小区的规划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结果不光二爷听出门道,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这哪是投资项目,分明是送钱。要是小区建成让他们买房,他们肯定抢着掏钱;但要他们出钱盖楼给别人住,门儿都没有。
咱们这把年纪折腾不动地产。几家凑点钱拍电影最稳妥。二爷还不死心。
二爷,跟您交个底。这部片子票房分账到公司账上至少有六亿。再说现在想给我们融资的公司——万大、虎眼、淘票票,这些背后都是谁您心里有数。真要融资,随随便便就能拿到几个亿。公司现在既不差钱,也没负债。
长辈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们的养老钱我绝不能动。真要哪天走投无路了,再来求各位帮衬一把。
要不是立一个劲儿冲远使眼色,这顿饭怕是早就吃不成了。
小远既然不缺钱,那就算了。
饭桌上顿时安静下来。有人算盘落了空,连带着饭菜都没了滋味。
远懒得理会这些。当年他家最难的时候,这些亲戚个个哭穷,如今倒想搭他的顺风车发财。
他记得仙居房地产刚兴起时,立和孙丽华低声下气求亲戚们带一把,结果没一个人愿意。那时立连银行贷款都准备好了,可这帮亲戚硬是没带他玩。所以即便立在江城买了房,仍是亲戚里混得最差的。
晚上九点多,华夏卫视的元宵诗会正播着。远歪在三爷家沙发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看。
孙老他们正和现代诗派的大佬们斗诗。前几轮靠着《琵琶行》《水调歌头》稳占上风,可第五轮时,对方亮出一首诗,把孙老他们都震住了——连电视前的远也瞪大了眼睛。
去年腊月,我在京都大学祖父旧居发现一首未发表的现代诗,特此分享给全国观众。
说话的是京都大学教授戴军。他祖父戴蒙是近代四大才子之一,现代诗泰斗。
且不论诗作水平,单是这名头就够唬人的。孙老急得直搓手——对方竟藏着这样的 ** 锏。
若有一首诗能征服全场,之前赢的几局都可能作废。孙老手里虽攥着远的《行路难》,可毕竟是旧作。戴军这首压箱底的现代诗,可是尘封了九十年的新货。
这下可难办了,戴蒙的现代诗堪称罕见佳作,在他所有作品里都能排进前五。
快联系远!
你是说让他现写一首新诗?
没错!现在别无他法。
尽管是现场直播,但只要教授们不用麦克风,台下的交谈观众根本听不见。
这种比赛连奖金都没有,若非要用远的诗作,他压根不屑一顾。
当手机屏幕亮起二字时,远瞥了眼电视又看看手机,发现嘉宾席上已不见王老身影。
王老,您不是正在录节目吗?
这不是普通节目,是场生死较量!
王老语气异常沉重。
您百忙中来电是?
小,平时从不麻烦你,这次我们几个老头子真得拉下脸求你。若手头有压箱底的好诗,务必救救场。
华夏诗词文化正在复兴,若这道坎过不去,等于被人斩断命脉。
远沉默片刻,听出老人话中的苦涩,想到往日受过的恩惠,当即应允。
这样,您安排主持人与我连线,我现场作诗会会这首九十年前的现代诗。
这招既能吊足观众胃口,即兴创作总比存货更令人期待,效果自然更佳。
真要当场写诗?
必须的,否则压不过戴蒙这首。
好,保持通话,我马上找主持人。
明白。
远将手机调至静音,突然朝客厅吼道:爸妈快来把这帮熊孩子弄出去!
满屋子跑来跑去的小祖宗们可不行——这可是华夏卫视直播连线,天知道孩子们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大过节的怎么了?
华夏电视台正与我进行电话连线,我需要边看节目边通话,这是重要事务。
远的声响颇大,引得正在饮酒用餐的亲友们都围拢过来。
此时元宵诗会的女主持人在串场表演结束后,款步登上舞台。
各位观众,两个节目过后,按照惯例要为电视观众呈现古诗词。但王教授等专家认为晚会临近尾声,若延续往届形式恐显乏新意。
因此节目组决定与华夏人大的大一学生远现场连线,请他即兴赋诗。现在电话已接通,请导播切换连线。
在华夏卫视看来,无论远多富有才华,终究只是在校生。虽具社会影响力,但与国家媒体相比仍显微不足道。
远能听到吗?
远瞥了眼身后默不作声的亲友们,终究没多说什么,毕竟身在客处。
主持人请讲。
听闻王教授说你想即兴创作诗词参与第五轮比拼?
或许不算完全即兴,下午祭扫时已有所感,此刻赋诗正合时宜。
其实我从首轮就开始参与,由我开启并收束这场元宵诗会倒也圆满。
对,我疏忽了前四首诗词都出自你手。
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好的,此诗题为《将进酒》。
曲老孙老等人神色紧,并非质疑远的才情,而是担忧佳作太震撼会令自己过于激动。
赵老已然心潮澎湃,听闻诗名便将手掌紧贴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平复加速的心跳。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远朗诵诗歌时,导播迅速将画面切换到嘉宾席。只见诸位教授神情各异,有的激动得满脸通红,有的急促喘息,还有人神情肃穆,甚至有人差点按捺不住要鼓掌喝彩,但所有人都默契地保持着安静。
电视机前的观众也沉浸其中。如今年轻人更愿意打游戏追剧,很少关注华夏卫视的元宵诗会,唯有年长者仍坚守这个传统节目。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念到此处,远注意到桌上摆着碗筷,想必是家里孩子为边吃饭边看电视准备的。他毫不介意餐具简陋,随手拿起一根筷子轻敲瓷碗。从碗沿到碗底,不同位置发出清脆声响,虽不成曲调,却完美契合诗歌节奏。
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诗毕,远干脆地挂断电话。有这首《将进酒》压阵,若曲老孙老还不能稳住局面,那才真叫人失望。
直播现场无人计较通话中断,所有人都沉醉在诗境中。曲老率先起身点评:此诗气象恢宏,意境深远,遍览现存古籍,未见能与之比肩者。他决心要将这首诗推上榜首。
此时戴军突然起身反驳:曲老此言差矣。诗虽佳,但其中宣扬及时行乐的消极思想值得商榷?
诗词本是抒发个人情怀,远偶有消沉,与他人何干?
且不论这点,单看此诗便知远心怀郁结。以他这般年纪能在华夏年轻人中脱颖而出,除去那些天生富贵的,已属凤毛麟角。若他都心存不满,其他人又当如何自处?
“有人生来就含着金钥匙,你还质问别人为何愤懑?这世界本就不公,难道连不满都不允许?戴军,你这简直是强盗逻辑!”
两人的争执愈演愈烈,节目效果也随之升温。真正理解《将进酒》内涵的观众寥寥无几,而他们的辩论却将诗中深意传递给了大众。
“不如问问远创作时的所思所感,让他亲自阐述这首诗的情感脉络。”
“戴教授,远已经挂断了电话。”
“那就再打过去。”
戴军对远毫不在意。在他看来,书画作品往往在作者离世后才显珍贵,才子也是逝去的更受推崇。
在戴蒙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底层百姓食不果腹,谁还记得有个才子叫戴蒙?直到和平时期,他的现代诗入选教材,才让这位百年前的才子广为人知。
若非正在收看节目,远或许会接听电话。但目睹了全程后,他岂会向素不相识者解释?即便是华夏卫视的面子,也休想让他买账。
电话一次次响起,又一次次被挂断,远毫不留情。
姑苏大学那位担任副教授的叔叔好心提醒他。
“放心吧,小叔。曲老他们都支持我,没什么好怕的。”
叔叔差点翻起白眼——年轻人就是胆大,有了几个钱就不知天高地厚。
主持人接连让导演拨打了五六次电话,听到的始终是“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顿时明白了缘由。
“看来远今晚正与家人共度元宵佳节,我们稍后再联系他。”
“继续打!他分明是故意不接,做贼心虚。”
戴军咄咄逼人。此刻所有观众都看在眼里:是远不给戴军面子。
“戴军,不接电话怎么就成心虚了?”
“他肯定正在看电视。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拒接,这说明了什么?”
这不正好暴露了心虚?
以我对远的认识,他不是心虚,只是不屑与你这种胡搅蛮缠的人多费唇舌。他既不需要讨好你,也不必迎合电视观众——靠取悦他人活着的人,根本写不出这样的诗。
只顾自己活着难道不算自私?曲教授,你这是在替一个自私的年轻人开脱。
你说远自私?先问问自己配不配评判他!不了解就别信口开河。
哦?照你这么说他还是个高尚人物?
至少比你纯粹得多!
眼看元宵诗会要演变成骂战,主持人立刻切断了两位教授的麦克风,电视里再没传出争吵声。
下面有请奇迹乐队带来表演,最终结果将在演出结束后公布。
直播节目不能插播广告,只能插入演出缓冲。虽然没了声音,但镜头扫过嘉宾席时,观众们发现争吵已从两人扩大到七八人。
王老给远发了几条微信询问态度,远只回了句:和蠢货争论会拉低智商。王老心知肚明,但戴军本人可不知道。几个老头一合计,争吵反而愈演愈烈,甚至有人要动手。
华夏卫视绝不能让这群加起来近千岁的老学者在直播中打起来——无论谁出事,电视台都难辞其咎。他们可以轻视远,却不敢怠慢这些老前辈,尊老爱幼终究是传统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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