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行止才转向敖萱。
“那个茯生,你当真一击便让他魂飞魄散了?”
“假的。”敖萱抱起手臂,撇了撇嘴。
“我那一招‘水漫金山’,看着声势浩大,其实净化的力量居多,杀伤力嘛,也就那样。”
“那个叫茯生的,在水流卷到他之前,他脚下就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法阵,人早就溜了。我留下的那点神力印记,也被他抹得一干二净。”
“他不是凡人。”敖萱的语气笃定起来。
“一个凡人,不可能有那样的手段,更不可能操控得了子夏的怨气。我怀疑,‘茯生’这个名字,甚至‘苻生’,都只是他的化名。”
行止点了点头,这与他的猜测不谋而合。
一个能从上古活到现在的幕僚,一个能数次在清夜情劫中搅动风云的角色,绝不简单。
“此事,需得禀明天君与灵尊。”行止沉声道。
“我去信天界,你去一趟灵界,问问沈璃,她对这个叫茯生的人,可还有印象。”
敖萱应了一声,两人当即撕开空间,分头行动。
天界,天君殿。
天君听完行止的传信,眉头紧锁。
一个上古时期的幕僚,一个善于操控傀儡的神秘人,还牵扯到了仙界地仙被掳。
他立刻传令,彻查仙界名录,又加派了天兵天将巡守四方天门。
然而,查遍了所有典籍,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茯生”的记载。
这个人,就像一个幽灵,只存在于清夜的记忆里。
而另一边,灵界,碧苍王府。
沈璃听完敖萱的叙述,尤其是听到“子夏”的名字时,整个人都沉默了。
她坐在王座上,许久没有说话。
大殿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傀儡术……”半晌,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声音从偏殿传来。
是灵尊琉羽。
她由侍女搀扶着,缓缓走了出来。
“上古时期,最善于利用尸身和怨气制作傀儡的,是我的师父,魑魅之主。”
琉羽的声音很轻,却让沈璃和敖萱心中同时一震。
魑魅之主,那不是早已随着墟天渊的形成,一同被封印,而后消亡的远古大妖吗?
“他……还有一个弟子。”琉羽的呼吸有些急促,“一个我从未见过,师父也从未提起过的,关门弟子。”
线索到这里,似乎又断了。
无奈之下,敖萱与行止只能决定先回天界,从浩如烟海的上古卷宗里寻找蛛丝马迹。
行止一头扎进了天界藏书阁的最深处,那里存放着不对外开放的上古典籍。
敖萱闲着无聊,便在天界四处闲逛。
天界的云海万年不变,看得久了也有些腻烦。
她信步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前。
这院子不大,外面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结界,上面有行止的神力波动。
敖萱有些好奇,她伸出手,轻易地穿过了结界。
院内很清静,只有一座小小的祠堂。
她推门而入,看到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数百个牌位。
清夜、落星、观月、千机……
每一个名字,都曾是响彻三界的存在,他们都曾是上古神君。
她一走进来,那些沉寂的牌位忽然微微震动起来。
一道道微弱的光芒从牌位上浮现,化作一个个模糊的虚影,亲昵地围绕着她盘旋,似乎在欢迎她的到来。
其中一个写着“千机”的牌位,光芒最盛。
一道光幕在敖萱面前展开。
画面里,是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袍,正笨拙地练习着控水术。
他神情专注,一次次将水流凝成冰锥,又一次次失败,冰锥炸开,溅了自己一身水,狼狈不堪。
少年有些气恼,鼓着脸颊,看起来可爱又好笑。
那是年少时的行止。
敖萱看得正出神,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行止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他看到眼前的景象,并不意外。
“他们都是我的故友。”行止的声音很轻,“大多是在上古那场变故中,神格破碎,魂归天地。留下一缕执念,被我收拢于此。”
“也有一些,像清夜一样,被罚下界历劫,尝尽人间百苦,以此赎罪。”
他走到牌位前,拂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如果有一天,我也遭遇不测,神格崩毁,这天外天,这三界,便再无人能镇守墟天渊。”
“届时,墟天渊消失,六冥和他的魑魅大军重现于世。我神魂俱灭事小,整个灵界,甚至三界,都将沦为人间炼狱。”
行止说得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可敖萱却听得心头一紧。
她终于明白了。
天道让她来的目的,不仅仅是保住行止的命。
更是为了……给这后继无人的神界,再添一把火。
上古神君一个个陨落,新的上神却迟迟没有出现。
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行止一个人身上。
如果天界能多出几位上神,分担他的压力,他自然就不用走到以身殉道那一步!
想通了这一层,敖萱豁然开朗。
她一把拉住行止的手腕。
“走,带我去个没人的地方!”
行止一怔,不明所以地被她拉着,撕开空间,来到了一片荒芜的虚空之中。
这里远离天界,没有任何生灵。
“你要做什么?”行止问。
敖萱深吸一口气,不再压抑自己体内的力量。
属于洪荒祖龙的磅礴神力,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
金色的光柱冲天而起,撕裂了虚空的黑暗!
霎时间,整个天界都能感受到这股浩瀚无比的力量。
“轰隆隆——”
九天之上,风云变色,雷声滚滚。
厚重的劫云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黑压压地笼罩在两人头顶。
紫色的电蛇在云层中穿梭,散发出毁天灭地的威压。
上神雷劫!
然而,那足以让任何仙君闻风丧胆的雷劫,在凝聚到极致之后,却迟迟没有劈下。
劫云中心的雷电,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畏惧的存在,犹豫着,盘旋着,甚至想要退散。
天道也得给敖萱一个面子。
最终,那毁天灭地的雷霆化作了漫天仙雨,洋洋洒洒地落下。
每一滴雨水,都蕴含着最纯粹的天地法则与仙灵之气。
金光与仙雨交织,敖萱的气息在节节攀升,瞬间突破了桎梏。
仙雨停歇,劫云散尽。
敖萱悬立于虚空之中,周身神光流转,威压如海。
她抬起手,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
上神,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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