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七年七月十九日，黄昏。仓库的爆炸声与硝烟渐渐在夜幕中散去，但指挥部内外弥漫的焦灼与惊悸，却比浓烟更沉重地压在每个人心头。内奸“老师”（林寒）落网，其破坏阴谋被挫败，但“落樱”计划的阴影与“启明星”的身份之谜并未随之消散。前线野狼谷的惨烈厮杀仍在继续，每一分钟的僵持都意味着更多鲜血的付出。爆炸的余烬未冷，新的危机已在黑暗中滋长。联军指挥中枢在经历内爆冲击后，必须立刻止血、肃清、重整，并应对前方更加血腥的绞杀。
爆炸现场初步控制后，指挥部并未返回受损的建筑，而是立即转移到更深处的备用掩蔽所。昏暗的汽灯下，宋希濂、周明远、吴觉农、徐锐、李慕华、王民生，以及闻讯赶来的冯子材（通过临时抢通的电话线接入）、苏联顾问安德烈中校、侨领陈嘉佑、政工部主任老韩等人紧急聚首。人人面色凝重，衣冠不整，身上或多或少带着烟尘。
“损失初步统计出来了。”王民生声音沙哑，带着疲惫与后怕，“后勤处三号仓库全毁，相邻四号仓库部分受损。库内存放的七成备用被服、三成医疗药品、两万发七九步枪弹、五百枚手榴弹，以及一批刚刚运到的侨胞捐赠罐头食品，全部被毁。牺牲警卫战士两人，重伤三人，轻伤十余人。爆炸波及附近营房，部分坍塌，暂无平民伤亡报告。起火点已扑灭。”
一片死寂。被服、药品、粮食，这在战时都是比黄金更宝贵的物资。更致命的是对士气的打击——敌人竟然潜入了核心区域，实施了如此严重的破坏。
“林寒呢？”宋希濂的声音冰冷，听不出情绪。
“已单独关押在二号禁闭室，由保卫科精锐看守，徐科长亲自审讯。” 老韩回答，“他拒绝开口，只要求见您或政委。”
“见他？”周明远冷哼一声，“是想谈条件，还是想窥探虚实？徐锐，审讯情况？”
徐锐眼中布满血丝，但精神高度集中：“报告总指挥、政委。林寒极为顽固，受过专业反审讯训练。常规手段无效。但我们从他办公室和宿舍搜出了关键物证。”他拿出几个证物袋，“微型照相机一部，已使用过的胶卷两卷（内容正在冲洗），密写药水、显影剂各一瓶，以及这个——”他小心地托起一个巴掌大、带有复杂刻度盘的金属仪器，“经过杨工初步辨认，这很可能是一台 便携式短波无线电发报机的核心调谐器，但发射单元和电源不见了。另外，还有数份用密写药水书写、已显影的纸条，内容零碎，正在破译，其中一张提到了‘货已收到，启动第二阶段’，落款日期是三天前。最重要的是，在他宿舍地板夹层里，发现了半张烧焦的密码本残页，经李参谋辨认，与之前截获的‘启明星’信号所用密码体系有部分吻合！”
李慕华补充道：“对搜出的胶卷紧急冲洗后，发现拍摄了大量我军的兵力部署草图、简易防御工事结构、后勤仓库位置、甚至部分中高级指挥员照片。虽然都是外围信息，但足以证明其长期、系统性的间谍活动。密码本残页的破译正在进行，已确认与‘启明星’有关联。”
“证据确凿，铁证如山。”吴觉农沉声道，“这个林寒，潜伏之深，危害之大，远超我们想象。他不仅传递情报，还直接策划实施了破坏。必须深挖其上下线，特别是那个‘启明星’！”
安德烈中校用生硬的汉语严肃说道：“宋将军，周政委。这是一次严重的渗透破坏事件。根据我们的经验，此类高级别间谍，通常会有紧急联络方式和备用方案。他的落网，可能会触发其同伙的应急反应，或灭口，或潜逃，或进行更疯狂的破坏。必须立即全面戒严，对内对外通讯实施最严格管制，对所有知情人员和可能接触者进行隔离审查。”
陈嘉佑先生痛心疾首：“没想到，没想到啊！林参谋平日温文尔雅，办事干练，竟是日寇鹰犬！此獠不除，天理难容！宋将军，务必彻查，以安军心，以慰英魂！”
冯子材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带着炮火背景音和焦急：“指挥部没事吧？老宋，老周，你们怎么样？前线压力很大，鬼子进攻一波猛过一波，喷火战车很难对付！战士们用燃烧瓶、集束手榴弹拼，伤亡很大！急需反坦克武器和生力军！”
“我们没事，老冯，顶住！”宋希濂对着话筒低吼，随即看向众人，“都听到了？家里着了火，前门狼更凶！现在不是懊恼的时候！当务之急是三件事：第一，肃清内部，挖出余毒；第二，稳定军心，恢复秩序；第三，支援前线，打退进攻！ 具体这么办——”
“一、立即启动‘肃清’特别行动，彻查余孽！ 徐锐！”
“到！”
“由你全权负责！第一， 对林寒，加大审讯力度！可以用些‘非常手段’，但我要活口，要口供！重点是：他的上下线是谁？‘启明星’是谁？怎么联系？‘落樱’计划完整内容是什么？‘货物’到底是什么？还有没有其他潜伏者？第二， 立即对与林寒有过密切工作接触、特别是能接触核心机密的所有人员，包括参谋、机要、通讯、后勤部门人员，进行隔离审查！范围限定在团级以上及关键岗位。审查期间，工作由副手暂代。第三， 指挥部及周边实行一级戒严，许进不许出，所有通讯必须经过李参谋的通讯处双重检查！外来人员一律暂扣！第四， 立即派可靠队伍，搜查林寒可能的一切秘密联络点和藏匿处！系统兑换的 便携式x光机（简易） 、 测谎仪（基础） 、 高强度手铐脚镣 ， 全部用上！王处长配合，提供一切物资支持！” 宋希濂沟通系统，看到因挫败重大内奸破坏、前线将士用命获得的积分，进行了针对内部肃反、审讯和应急指挥的专项兑换：
【兑换：“便携式x光安检机（简易）”x1台，“基础测谎仪（心跳、皮电）”x1套，“高强度合金手铐脚镣”x5副，“强光审讯灯”x2盏，“录音设备（钢丝录音机）”x2台，“加密通讯干扰器（短距）”x3台，“应急发电机（静音）”x2台，“防爆毯”x10张，“心理评估量表”x50份。】
【叮！兑换成功！物资已合理化配发至保卫及审讯部门（解释为战利品、国际友人援助、秘密渠道购入）。】
“是！保证完成任务！”徐锐凛然领命，眼中寒光闪烁。
“二、全力稳定内部，恢复运转！ 周政委，老韩！”
“在！”
“政治部立即起草安民告示和内部通报！讲明已擒获日谍林寒，挫败其破坏阴谋，表彰有功人员，安抚伤亡家属。要强调这是日寇穷途末路的卑劣行径，动摇不了我抗战决心！同时，加强各部队、各单位的思想教育和人员排查，但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搞得人人自危。指挥部日常工作，由周政委暂代主持，吴特派员协助，确保指挥不断，政令畅通。受损仓库，王处长立即组织清理，评估损失，启动备用物资，决不能影响前线供应！”
“三、不惜一切代价，支援野狼谷！ 冯子材！”
“老宋！”电话里冯子材的声音急切。
“听着！反坦克武器和增援，马上就到！”宋希濂斩钉截铁，“第一， 将师部直属的战防炮连（装备37毫米战防炮）立即调给你！第二， 紧急抽调警卫营一个加强连，由秦风带队，携带全部巴祖卡火箭筒和燃烧瓶，即刻增援！第三， 命令炮兵集中所有火炮，不计代价，对日军进攻队形和后继部队进行拦阻射击，特别是打掉他的喷火战车和步兵集群！第四， 马富贵的敌后袭扰队，要不间断地袭扰日军侧后和炮兵阵地，分散其兵力！第五， 告诉战士们，指挥部和他们在一起，人在阵地在，誓与野狼谷共存亡！”
“是！！”冯子材的声音激动起来，“有总指挥这句话，有援兵，有硬家伙，我老冯就是拼到最后一个人，也绝不后退一步！”
“四、情报与通讯，确保绝对可靠！ 李参谋！”
“到！”
“你的通讯处，现在是重中之重！对所有电台、密码本进行彻查，启用最高级别备用密码。加强对日军通讯的监听，重点捕捉与‘落樱’、‘启明星’及林寒被捕可能相关的信号。同时，严密监控内部所有无线电信号，防止还有潜伏电台。”
“五、外交与对外联络，暂缓但不断。 陈先生，请以联军名义，向侨胞和国际友人发报，简要说明遭遇敌特破坏，但我军民抗战决心不变，感谢援助，并恳请继续支持药品等物资。措辞要坚定，但避免细节。对重庆方面……暂不主动通报，若其来电询问，由周政委酌情以‘遭遇小股敌特袭扰，已平息’回复。”
命令一条条下达，众人领命而去。掩蔽所内暂时只剩下宋希濂、周明远和吴觉农。
“老宋，林寒要求见你，恐怕不简单。”周明远忧心忡忡，“可能是想谈判，也可能是想传递假情报，甚至……是‘启明星’的试探或灭口指令。”
“我知道。”宋希濂目光幽深，“所以我现在不能去。让徐锐先撬开他的嘴。我们越是稳坐钓鱼台，他背后的人就越慌。‘启明星’……李参谋，密码本残页破译有进展吗？”
李慕华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有些字句能对应上。残页上有‘樱花’、‘凋零’、‘重生’、‘坐标’等词汇片段，还有一组数字，疑似频率或时间。结合之前‘启明星’的信号特征，我们推测，‘启明星’很可能是一个潜伏极深、掌握重要密码本的独立情报员或小组，与林寒可能是单线联系，甚至可能是他的上级。林寒被捕，他很可能已经知晓，并会启动应急方案。”
“必须在他再次动作前，把他挖出来！”吴觉农斩钉截铁。
就在这时，机要员送来一份刚刚截获并初步破译的日军密电，来自华中方面军特高课，等级极高。电文内容让三人瞳孔骤缩：“‘落樱’计划第一步受挫，‘园丁’失联。启动‘残樱’预案。令‘启明星’静默，待机。‘春风’行动，按原计划执行。”
“园丁”是林寒？“残樱”预案？还有“春风”行动？
一股更深的寒意，席卷了掩蔽所。
二、夜幕下的审讯与“启明星”的躁动（晚八时至十一时）
二号禁闭室，气氛压抑。林寒被牢牢捆在特制的椅子上，强光灯直射着他的脸。他脸色苍白，但神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讥诮。
徐锐坐在对面，旁边坐着记录员和杨志华（负责技术分析）。桌上摆着搜出的证物。
“林寒，或者该叫你宫本一郎？‘老师’？”徐锐开门见山，声音冰冷，“证据确凿，抵赖无用。说说吧，‘启明星’是谁？怎么联系？‘落樱’计划到底是什么？‘春风’行动又是什么？”
林寒闭目不语。
徐锐拿起那台调谐器：“这个，是你用来和‘启明星’联络的吧？发射器呢？藏哪儿了？”
林寒嘴角微动，依旧沉默。
“你以为不说，我们就找不到？”徐锐冷笑，“你的宿舍、办公室，甚至你常去的地方，正在被一寸一寸地搜查。你发展的下线，也跑不掉。你在这里多沉默一分钟，你的同伙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想想你的家人，还在日本吧？为天皇尽忠？可天皇知道你是谁吗？你不过是个失败的棋子，随时可以被抛弃。‘残樱’预案？是灭口，还是让你自生自灭？”
林寒的眼皮颤动了一下。
徐锐对杨志华示意。杨志华拿起那半张密码本残页，用平缓的语调说：“这密码，是德国‘恩尼格玛’机的变种，但做了修改。‘启明星’的信号，每次发报时间、频率、长度都有规律。结合这残页，我们已经在缩小范围。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到时，你的价值，就为零了。”
林寒的呼吸略微急促。
徐锐趁热打铁，拿起一张刚刚冲洗出来的照片，上面是林寒与一名战士在仓库前的合影（原为正常巡视记录）：“认识他吗？仓库守卫班长，赵铁柱。今晚牺牲的两个战士之一。他娘今年六十，就他一个儿子。因为你安装的炸弹，他被炸得……尸骨不全。”徐锐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砸在林寒心上。
林寒的身体微微颤抖，闭上了眼睛。
“说出你知道的，戴罪立功，我以人格担保，留你性命，甚至……未来或许有机会回家。”徐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惑，“否则，你就是杀害自己同胞的凶手，是日军随时可以抹去的污点。想想吧，‘宫本’先生，或者……林参谋。”
长时间的沉默。只有记录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终于，林寒嘶哑地开口，声音干涩：“水……”
徐锐示意警卫递过水杯。林寒喝了几口，喘了口气，低声道：“‘启明星’……我只知道代号。从未见过面。单线联系，通过死信箱和密写。上次联络是三天前，通知我‘货物’已备妥，在龙泉观。‘落樱’计划……目标是制造联军指挥层大规模伤亡和混乱，配合皇军……日军总攻。我负责的部分，是在指挥部、后勤枢纽、主要军营等至少五处关键地点，安放定时炸弹……仓库只是第一处，用来吸引注意力和制造恐慌……真正的目标，是指挥部核心成员会议……时间定在……明日拂晓，日军发动总攻，炮火最猛时……”
徐锐和杨志华对视一眼，心中骇然。好毒的计划！若非提前识破，后果不堪设想！
“其他爆炸点在哪里？炸弹在哪？”徐锐厉声问。
“我只负责指挥部会议室的……藏在……我办公室东墙第三块砖的暗格里，定时器设的是明日凌晨五时三十分……其他的，由‘启明星’直接掌控，或者……还有其他‘园丁’。”林寒的精神似乎开始崩溃，“‘春风’行动……我不清楚细节，只听‘启明星’提过，是……是针对联军外部援助渠道的……破坏行动……”
“怎么联系‘启明星’？死信箱位置？密写药水配方？”徐锐紧迫追问。
“……龙泉观……老槐树……北数第七块砖下……密写……是特制的……”林寒断断续续交代了几个死信箱位置和简单的密写显示方法。
徐锐立即派人按址搜查。同时，紧急排查林寒办公室。果然，在暗格中起获了一枚威力巨大的定时炸弹，距离引爆仅剩不到七小时！
消息传来，指挥部众人惊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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