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光阳的反复劝说下，天启帝最终网开一面，于是被关押在锦衣卫诏狱大半个月，饱受各种刑具加身的东林党人，终于得到了出狱的机会。
与此同时，天启帝在宫外为客印月修建的宅邸，也基本初具规模，可以入住了。
内阁和六部的大臣闻讯，纷纷上疏，请求皇帝早日让客印月出宫居住。
天启帝想起程光阳先前的劝告，无奈之下，只得派人护送客印月出宫。
“阿嬷，先委屈你出宫住一段时间，等过些日子那些烦人的大臣不再注意此事了，朕马上派人接阿嬷回来。”
东华门门口，天启帝头戴翼善冠，身穿紫色团龙袍，在皇后张嫣的陪同下，恋恋不舍地望着即将出宫的客印月，边哭边道：
“阿嬷出宫以后，吃的穿的用的，还有使唤的丫鬟和奴仆，倘若有什么不够的地方，可以派人告诉魏大伴，朕马上着手给你补充。”
客印月此时已坐上了马车，听到天启帝的话，忙回过头来，边点头边道：
“万岁，娘娘，你们快回去吧，不要再送我了。”
“陛下，我们回去吧。”
皇后张嫣微微颔首，从袖中拿出锦帕，替天启帝擦去眼泪，柔声安慰道：
“阿嬷以后还会回来的，陛下不要再伤心了，陛下是一国之君，如此哭哭啼啼，传到宫外，可是要被那些大臣笑话的。”
张嫣的年纪，与天启帝相仿。当初她能从五千多名淑女中脱颖而出，成为皇后，样貌自然是极美的。
天启帝本人对这位皇后也非常喜欢，听了她的话，心情立刻便好转了许多，颔首道：
“好，朕不哭，朕是大明的皇帝，不能让别人看笑话。”
“嗯嗯……”
张嫣甜甜一笑，挽起天启帝的手腕，与他一同乘坐辇车，返回乾清宫。
…
“老爷，多日不见，您看起来气色更好了，听说夫人就快生了？太好了！到时候小少爷的满月宴，老爷可一定要叫我啊。”
程家宅邸，前堂客厅。
锦衣卫千户客光先，头戴缠鬃大帽，身穿华丽的飞鱼服，在几个随从的陪同下，携带礼物来到程家，拜见程光阳。
听闻客光先来访，程光阳忙亲自到大堂接待。一面嘱咐丫鬟上茶，一面望着对方道：
“光先，你也不错啊，看着越来越像个大人物了。既然都做了千户，以后你就不要再叫我老爷了，与我平辈相称便可。”
“不行，不行，老爷你对光先恩重如山，一天是我的老爷，一辈子都是。”
客光先把头摇了摇，忽然想起一件事，笑着道：
“老爷，上回杨涟、左光斗那帮人被皇上下令关进诏狱。嘿嘿，我知道他们和老爷是对头，在牢里没少给他们苦头吃，打得他们皮开肉绽，哭爹喊娘。”
“啧……那帮人心眼比针眼还小，你如此对待他们，只怕他们会怀恨在心啊。”
程光阳咂了咂嘴道。
客光先不以为然：“怕什么，皇上对我姐姐好的不得了，不然也不会封我做锦衣卫千户。有皇上给我们客家撑腰，谁敢拿我们怎么样？”
“话虽如此，不过在官场上做事，总归还是要小心谨慎些为好。”
程光阳摇了摇头道：“光先，你今天来见我，不会就是想跟我说这些吧？”
“嗐，当然不是。”
客光先笑着道：“我今日来见老爷，主要是两件事。这第一件事嘛，是为了我自己。”
“不瞒老爷，自打我做了锦衣卫千户之后，京城里不知多少媒婆上门给我提亲。不过我哪家姑娘也瞧不上，就稀罕怡香院里唱小曲的赵姐儿，前些日子我跟姐姐要了五百两银子，把她赎了出来，马上就要成亲了，今日是特地来请老爷赴宴呢。”
客光先说到这里，从袖里拿出一份大红喜帖，交到程光阳的手中。
得知这客光先，放着那么多良家女子不要，竟然娶一个妓女做正妻，还得意洋洋地跟自己炫耀。
程光阳表情复杂地望着对方，半晌没有说话。
见程光阳如此，客光先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忙出言解释道：
“老爷，您只是没见我那赵姐儿长什么样，等过几天您看到了，就不会嫌弃她了。这么说吧，乖乖，除了老爷府上的陈夫人，我就没见过模样比她还俊的女人。”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等到你正式成亲那天，我会亲自前往府上道贺。”
听到客光先拿个妓女和自己妻子比较，程光阳虽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但脸色还是因此一黑。
接过对方的喜帖，随手放在一边，转移话题道：
“对了，你不是有两件事要找我么，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哦，还有一件，是我姐姐的事。”
客光先道：“皇上不是派人盖了所大宅子，给我姐姐和我侄儿侯国兴住吗，当初老爷出钱送我那侄儿去念书，好歹让他认识不少字，姐姐很是高兴，所以想请你过去，说是要当面感谢你。”
“当面感谢我？”
程光阳摸了摸下巴，心里琢磨着这句话里的意思。
“咳咳……”
客光先像是知道些什么，咳嗽两声，边摇头边道：“老爷，我只是过来替姐姐传话的，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您要是不想见她的话，我这就回去跟她说。”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程光阳迟疑片刻，低声道：“光先，劳烦你回去禀报奉圣夫人，就说我过两天有时间，一定会亲自登门拜访。”
“好。”客光先点了点头。
…
保大坊，翠花胡同。一座新建不多时，尚未完全竣工的六进大宅院。
“姐，你要我办的事，我已经替你办妥，程先生他答应了。”
“真的？光先，你没拿假话哄我吧，程先生真的答应来见我？”
宅院花厅下，奉圣夫人客印月，正仰坐在檀木摇椅上，逗弄怀里的狮子狗。听到弟弟客光先的话，立刻放下宠物，再三确认道。
“当然是真的，无端端的，我哄你做什么？”
客光先说到这里，有些不解道：“不过姐，你要感谢程老爷，差人给他送些礼品过去就是了，干嘛非要人家过来一趟。你，你该不会是……”
客印月知道弟弟想说什么，脸色先是一红，随后故作生气道：
“你这短命的，瞎想什么，程先生是有家室的人，难道我不知道吗？”
她口中虽这么说，心里却又是另外一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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