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抬头看着顾燃：“你究竟在执行什么任务？”
“没什么。”
顾燃笑着伸手将衣服拉了下来。
闻溪见他不说、也不追问、知道应该是需要保密。
“以后、还会有吗？”
她换了一个问题。
“不会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我本来就已经退伍了。”
顾燃回道。
“你别误会、我只是不想你女儿好不容易有了爸爸...”
她说到一半、没说下去。
“我没误会啊！”
顾燃眉眼皆笑。
闻溪心中微动、突然站起身、“你...你好好养伤吧、我要带着女儿回家了。”
“纾纾、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念念、我让顾念带回家。”
“我的伤是为你受的、你一点也不心疼吗？”
身后、男人的声音装的很可怜、带着哀求。
她抿着唇、背对着男人、睫毛一颤一颤。
“你赶紧休息吧！”
她努力不让自己回头、快速朝着门的方向走去、生怕晚一步自己就会留下来。
医院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清冷气息，日光灯投下苍白的光线。
走廊、闻溪没走几步，便看见顾念从另一头走来，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
“闻溪。”
顾念叫住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神情。
闻溪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文件袋上，有些疑惑：“顾院长，还有什么事吗？”
顾念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手，将那个文件袋递到了闻溪面前。
她的动作很轻，但那文件袋却仿佛带着千钧重量。
“这是……”
闻溪没有接，只是不解地看着她。
顾念的唇边泛起一丝奇怪的弧度，声音放得很轻，却字字清晰地敲在闻溪的心上：“这是顾燃……半年前出任务时，秘密立下的遗嘱。遗嘱里指定的……唯一继承人，是你，和念念。”
轰——！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开！
闻溪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瞳孔因极致的震惊而猛烈收缩。
她怔怔地看着那个毫不起眼的文件袋，仿佛那是什么噬人的猛兽，让她连呼吸都停滞了。
遗嘱……
他出任务前……立了遗嘱……
唯一继承人……是她和念念……
顾念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色，嘴角不自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继续解释道，语气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过现在好了，他算是有惊无险地回来了，这东西……也就用不着了。你拿着吧，算是……留个纪念。”
她将文件袋轻轻塞进闻溪冰凉的手中，然后不再多言，踩着高跟鞋，转身走进了顾燃的病房。
闻溪呆呆地站在原地，手心里握着那个牛皮纸袋，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冷而坚硬，却像是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脏都在抽搐。
她几乎是凭借着本能，挪动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走到了走廊尽头的长椅边，有些脱力地坐了下来。
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解开了文件袋上缠绕的细线。
里面，只有薄薄的几页纸。
最上面一页，赫然是几个加粗的黑体字——遗嘱。
那两个字，像两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入她的眼帘，瞬间夺走了她周遭所有的声音和色彩。
她甚至没有勇气去细看里面的具体内容，光是“遗嘱”这两个字，以及顾念那句“出任务前立下的”，就足以在她脑海里掀起毁灭性的海啸！
如果他死了……
这个她从未敢深想、或者说刻意回避的念头，此刻如同挣脱了牢笼的凶兽，张牙舞爪地扑向她，将她彻底吞噬！
直到这一刻，直到这白纸黑字、冰冷无情的“遗嘱”摆在面前，她才真正地、彻底地明白，顾燃这一次离开半年所执行的任务，究竟意味着什么！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猛地窜起，瞬间席卷全身，让她如坠冰窖，后背阵阵发凉，连指尖都失去了温度。
双腿软得没有一丝力气，只能依靠着冰冷的长椅支撑自己不至于滑落在地。
她忽然想起那通接通后只有枪声和忙音的电话，想起那个血腥而恐怖的噩梦……
原来，那不仅仅是梦，那是潜意识的预警，是她灵魂深处对他身处险境的感知！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后用力揉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它瞬间击溃了闻溪所有心防和冷漠伪装。
她坐在那里，低着头，紧紧攥着那份轻飘飘却又重如山岳的遗嘱，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砸在光洁的地板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湿痕。
不是委屈，不是怨恨。
是一种极致的后怕，一种迟来的、汹涌澎湃的心疼，以及一种深埋在心底、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
“东西给她了？”
顾燃看见顾念进来、整个人坐了起来。
“给了！”
顾燃进屋后、准备喝水。
“你等一下、这杯不能喝。”
顾燃抢过去、一口气干了。
“什么意思？”
顾念有些懵。
“这杯是她给倒的。”
顾燃一本正经。
闻溪长出了一口气、很无语、“顾燃、我真没看出来你原来还是这种幼稚的人。”
顾燃像是听不见、只是急着追问：“她什么表情？”
“很感动、很震惊、都快哭了、你满意了？”
顾念回了句、又继续道：“你放心吧、你走后我已经找她谈过几次、再加上你这份遗嘱、我想就算闻溪的心是铁的、也会软化了。”
“可是我让她今晚陪我她都不愿意。”
顾燃怅然若失。
顾念翻了个白眼、她真的没想到顾燃会有这么幼稚且小孩的一面。
和正常的顾燃完全就是两个反差。
“你到底在急什么？ 怎么、照你的意思要人家一见你就扑在你怀里又哭又闹又撒娇还要亲亲抱抱举高高你才满意？”
顾念一脸嫌弃。
“你还别说、要是这样、我还挺喜欢。”
顾燃似乎陷入了幻想。
顾念觉得顾燃没救了、没眼看、转身出门、找了个值班护士告诉她、顾燃的房间别管、让他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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