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这片诡异空间的根源所在。那是一种极其缓慢、极其沉重、仿佛跨越了漫长时光长河、自亘古岁月之前便已开始,并将持续到永恒之后的“搏动”。咚………………(漫长的间隔)…………咚………………(再次漫长的间隔)…………咚………………
每一次“搏动”的间隔长得令人发指,足以让寻常人在等待中焦躁、怀疑自己的感知是否出错。但这搏动本身,却蕴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如山的规律感和磅礴内敛的力量感,仿佛一颗属于古老神只或沉睡巨兽的、星球般庞大的心脏,在时间之外,缓慢而坚定地跳动着。
“回响……原来如此。” 李飞豁然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里,之前所有的困惑、谨慎与探索的凝重,都被一片澄澈的明悟所取代。他明白了。那地图上的“无声”,指的是这片空间吞噬一切常规声响的特性;而“回响”,指代的并非声音的回荡,而是这种深藏于大地之下、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质的、缓慢而永恒的“脉搏”或“节奏”的共鸣与回应。真正的宝藏入口,不在于某个特定的方尖碑,不在于某个隐藏的机关,而在于这片空间本身的心跳之源,在于与这“搏动”产生同调与连接。
他站起身,动作平稳而坚定,不再理会周围镜面中那些随之动作的、无穷无尽的倒影。他开始完全依靠那刚刚捕捉到的、微弱却坚实的“搏动”节奏,来指引自己的行动。他抬起脚,落下,第一步,精确地踏在那次漫长间隔结束、下一次“搏动”感刚刚泛起的那个刹那。紧接着,是第二步,同样踩在下一个“搏动”感知的起点。他不再用眼睛看路,只是纯粹地感受脚下传来的、那几乎难以察觉的、与“心跳”同频的微弱振动,并让自己的步伐,完全契合这古老而神秘的“鼓点”。
起初,这行走看起来毫无规律,甚至有些滑稽,因为每一步之间的间隔长得不似正常行走。但渐渐地,奇异的变化发生了。他脚下那看似浑然一体、光滑如镜的黑色石材地面,随着他每一步都精确踩在“搏动”节点上,开始浮现出极其黯淡的、几乎微不可查的、与那“心跳”节奏完全同步的明灭光纹。那光纹细如发丝,颜色是暗沉的金红色,在他脚掌与地面接触的瞬间亮起微弱的一点,随即在他抬脚后缓缓黯淡,等待下一次“搏动”时再次亮起,如同地面在随着那古老心脏的跳动而“呼吸”,而李飞的脚步,正是触发这“呼吸”显现的契机。
他不再是一个在碑林中盲目寻找的迷途者,而是化身成为一名在绝对寂静的舞台上,跟随着唯有他能感知到的、源自大地深处的神秘鼓点,翩然起舞的孤独舞者。他的路线并非直线,也不是简单的圆弧,而是在整个方尖碑林构成的迷宫中,走出复杂无比的螺旋线与折返线组合。有时他需要绕着一根方尖碑转上好几圈,有时则需要突然折返,走向看似来时的方向。他的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心跳”节点,每一次落脚,都点亮一片细小的、与节奏同频的光纹。
随着他的行走,这些被他步履“唤醒”的、明灭闪烁的黯淡光纹,开始在地面上延伸、连接。最初是散乱的点,然后点与点之间被细微的光线串联起来,形成断断续续的线段。线段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开始勾勒出巨大而复杂的图案雏形。李飞的心神已经完全沉浸在跟随节奏、点亮路径的过程之中,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忘记了周围的无数倒影,甚至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只是纯粹地成为这古老“心跳”在当下的一个回响,一个执行其韵律的媒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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