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婆婆被抓了。
儿子也被抓了。
婆婆被抓无所谓，并且她又不是第一次了，关键是棒梗，他如果被抓进去可就一辈子毁了。
房子没要回来，反而惹了一身腥。全院人都知道她秦淮茹教唆婆婆讹人、让儿子报假警了。往后在这院里还怎么抬头做人？在轧钢厂里，那些闲话……
想到这里，秦淮茹猛地打了个寒颤。
不，不能乱。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
婆婆和棒梗还在派出所，得想办法把他们弄出来。靠她自己肯定不行，一个女人家，在派出所说不上话。得找人，找能说得上话的人。
易中海。
这三个字像一道光，劈开她混沌的脑海。
对，易中海！方法是他想的，主意是他出的！
现在出事了，他易中海不能躲清静！
想到这里，秦淮茹咬咬牙，用袖子胡乱抹了把脸，理了理散乱的头发，转身就朝院外冲去。她脚步踉跄，却异常坚决，连身后何雨柱意味深长的目光都顾不上了。
她要去找易中海，现在，立刻，马上！
轧钢厂离四合院不远，秦淮茹一路小跑，脑子里乱哄哄的。她想起昨晚易中海说话时的笃定：“你就按我说的办。报警，咬死了傻柱打你。他现在不是院里的一大爷了，但派出所的老陈我熟，只要你们闹起来，事情搞大了，傻柱怕麻烦，说不定就松口了。就算不松口，也能恶心恶心他，让他知道房子不是那么好占的。”
她秦淮茹心里虽然打鼓，但想到房子，想到孩子们越来越大却还挤在一起睡，也就沉默了。
谁知道……谁知道会弄成这样！
秦淮茹冲进轧钢厂大门时，门卫老张头认出她，还打招呼：“秦师傅，这么急？上班还早呢。”
“我找易师傅！”秦淮茹丢下一句，头也不回地往车间跑。
易中海虽然已经从四合院搬走，但还在轧钢厂工作，是八级钳工，在车间里颇有威望。秦淮茹找到他时，他正在工位上打磨一个零件，戴着老花镜，神情专注。
“一大爷！”秦淮茹气喘吁吁地冲到他面前，眼圈通红，声音发颤，“出事了！我妈和棒梗……被派出所带走了！”
易中海手一抖，锉刀差点划到手指。他摘下老花镜，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怎么回事？慢慢说。”
秦淮茹语速极快地把早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贾张氏失控喊出那些话、棒梗被一并带走时，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一大爷，您得想想办法！棒梗还是个孩子，他不能进派出所啊！还有我妈，她年纪那么大了，再进去一次，怕是……”
易中海听着，脸色越来越沉。他万万没想到，贾张氏这个蠢货，居然会在警察面前把什么都抖搂出来！更没想到，棒梗那小子嘴也没个把门的。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虔婆！”易中海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但面上却维持着镇定，“淮茹，你先别急。事情既然出了，急也没用。”
“我能不急吗？”秦淮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棒梗是我儿子！他要是留下案底，这辈子就毁了！一大爷，法子是您出的，现在出事了，您不能不管啊！”
最后这句话，秦淮茹几乎是带着哭腔喊出来的，声音有些大，引得附近几个工人都侧目看来。
易中海脸色一变，连忙拉着秦淮茹走到车间角落，声音压得更低：“你喊什么！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
秦淮茹也知道失言，咬着嘴唇，眼泪汪汪地看着易中海，那眼神里有哀求，也有隐隐的逼迫——事情是你惹出来的，你就得负责。
易中海心里窝火，却又不能发作。他沉吟片刻，缓缓道：“现在关键在两点。第一，贾嫂子和棒梗确实做了错事，警察依法带走，我们无话可说。第二，他们说那些话……有没有证据？”
秦淮茹一愣：“什么证据？”
“就是……”易中海斟酌着措辞，“贾嫂子说，是你让她报警的。棒梗说，我也说过可以试试。这些，除了他们口头说的，还有别的证据吗？比如字据？有没有第三个人听见？”
秦淮茹仔细回想，缓缓摇头：“没别人。也没写什么东西……”
易中海心里稍微一松：“那就好。记住，淮茹，不管谁问，你都要咬死了：你劝过你妈别这么做，但她不听。你也不知道棒梗会去报警。至于我……”他盯着秦淮茹的眼睛，“我从来没给你们出过这种主意，只是说和傻柱有矛盾，问我怎么办。我作为老邻居，劝你们有话好好说，别激化矛盾。明白吗？”
秦淮茹睁大眼睛，看着易中海平静无波的脸，忽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
他这是……要把自己摘干净？
“一大爷，您……”秦淮茹声音发抖，“您不能这样啊！当时您明明说……”
“我说什么了？”易中海打断她，眼神锐利，“淮茹，你是个聪明人。现在这情况，如果我也被牵扯进去，谁还能在外面帮你们活动？我在厂里、在街道，还有点老面子。如果我进去了，你们指望谁？”
秦淮茹哑口无言。
易中海放缓语气，拍拍她的肩膀：“淮茹，我知道你担心棒梗。我也把棒梗当亲孙子看。你放心，我这就去找人。派出所那边，我认识几个老关系。街道王主任，我也说得上话。但前提是，你们得把该扛的扛起来，别乱咬。只要你们不乱说，我就能在外面使劲儿，早点把棒梗弄出来。贾嫂子年纪大了，估计教育教育也就放了。可你要是把我拖下水……”他顿了顿，声音转冷，“那大家就一起完蛋。”
秦淮茹浑身冰凉。她看着易中海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突然想起何雨柱曾经说过的话：“易中海这人，表面仁义道德，肚子里全是算计。”
她一直不信。可现在……
“我知道了。”秦淮茹低下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哼，“我……我不会乱说的。”
“这就对了。”易中海满意地点点头，“你先回车间上班，别让人看出异常。我请个假，现在就去派出所打听打听。记住，不管谁问，都要按我刚才说的。”
秦淮茹麻木地点点头，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她回头看了一眼，易中海已经摘下围裙，正跟车间主任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和无奈，仿佛真是一个为邻居家事操心的老好人。
秦淮茹扭回头，一步一步往第三食堂走。阳光从车间的窗户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她踩在光斑上，却感觉自己正一步步走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婆婆在派出所。
儿子也在派出所。
而她刚刚，为了儿子，选择相信一个可能随时会抛弃她们的人。
眼泪又涌上来，秦淮茹狠狠抹去。不能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棒梗还在等她救他。婆婆……婆婆也得弄出来。
至于房子……她忽然觉得无比疲惫。那两间曾经让她魂牵梦萦的房子，此刻仿佛成了烫手的山芋，不，是烧红的烙铁，谁碰谁烫伤。
而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
是贪心的婆婆？是算计的易中海？是装傻充愣的何雨柱？还是……她自己？
秦淮茹不知道。她只知道，四合院的日子，从今天起，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秦淮茹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朝车间走去。
戏还没完。她得接着演下去。
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哪怕台下早已空无一人，她也得把这独角戏，唱到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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