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轻拍沙滩,声音细微而绵长。
陈岸赤脚走入海水,水刚没过脚背。他抬起手,掌心朝下,对着涌来的潮水。咸涩的海水触及皮肤的瞬间,手腕上的旧伤突然发烫,仿佛有电流自指尖直冲而上。
“今日签到成功,获得潮汐感知。”
系统的声音一如既往,平淡无波,毫无情绪。他低头看向手腕,那道被贝壳划出的疤痕正泛着微光,几秒后便悄然隐去。
他没动,静静站在原地。远处海面平静如常,几只海鸟掠过礁石,飞向对岸。每年此时,鱼群都会游至浅滩,虎鲸也随之而来。村里老人说这是“归潮”——动物记得回家的路。
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他正欲转身,眼角忽然捕捉到控制面板的一闪。不是语音提示,也不是弹窗奖励,而是一行字直接浮现在空中:
【检测到更高维生物注视,建议隐藏真实身份】
他盯着那句话看了三秒,抬手抹了把脸。风迎面吹来,带着湿气,打湿了额前的碎发。他环顾四周,海滩空旷,只有几个孩子在远处捡贝壳,没人注意他。
可他知道,这警告是真的。
自从那次穿越归来,他再未动用过任何显眼的能力。战舰沉在海底峡谷,珊瑚覆满甲板,信号塔也被藻类缠绕封存。他每日照常赶海、签到、修船,活得像个普通的渔民。他清楚,有些东西不能暴露,一旦显露,便会引火烧身。
他缓缓蹲下,抓起一把沙子。沙粒从指缝间滑落,底下露出一块金属片。他拨开泥沙,发现是半截电路板,边缘焦黑,连着一根断裂的天线。
这不是渔村该有的东西。
他站起身,顺着电路延伸的方向望去。三百米外的沙滩上有个黑点埋在沙中。走近才看清是个舱体,一半被潮水冲进沙里,外壳裂开,内部结构复杂精密。旁边站着一个人。
男人穿着工装裤,袖子卷到胳膊肘,左臂上纹着一只断翅的海鸥——翅膀缺了一角,下方刻着小字:“夜班不死,兄弟不散”。
陈岸停下脚步。
这个纹身,是他前世厂里兄弟们亲手刺的。不用机器,全靠针尖蘸墨,一针一针戳出来的。当年车间十二人,每人一个,说是死了也能认出来。
可他猝死那天,没人来得及给他纹上。等他醒来时,已躺在1983年渔村的木床上。
眼前这个人,本不该存在。
男人似有所感,转过头来。两人隔着几十米,谁都没有开口。对方脸上刻着风霜,眼神却清明沉稳,仿佛早已预料他会到来。
陈岸没有上前。他将手插进裤兜,指尖触到一颗算盘珠子——那是小满小时候砸坏赵秀兰枪后留下的,他一直随身带着。
他想起昨夜做的事。
他去了老码头,在废弃灯塔下挖出一个铁盒。里面是航海日志和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是他母亲抱着婴儿站在船边,笑容温柔。照片背面写着:“交给下一个能听见海唱歌的人”。
他烧了那张纸。火焰燃起时,风停了,海也静了,连浪声都消失了。
如今想来,那绝非巧合。
男人动了。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像是在接收信息。随后开口,声音不大,却被风恰好送来:
“你还记得三号流水线吗?”
陈岸手指猛然收紧。
三号流水线是厂里最苦的一条。凌晨两点换班,机器不停,人也不能停。他曾晕倒在传送带旁,是隔壁的老李把他拖出去的。第二天上班,无人提起,只有老李悄悄塞给他一包糖,说:“活着就行。”
可这些事,不可能有人知道,尤其在这个年代,这个地方。
“你从哪来的?”他问。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三号流水线,最后一夜,你写了什么?”
陈岸喉咙发紧。
那一夜,他没写交接单,而是在本子上画了一幅图——一艘小船,船上坐着三人,天上挂着两个月亮。画完后,他撕下纸页,扔进炉火中烧尽。
那是他穿越前最后的记忆。
他盯着对方的手。那人摊开手掌,掌纹中央有一道分叉线,与他的如出一辙,像刀切般整齐。
他明白了。
这不是普通的穿越者。
这是另一个“他”留下的痕迹。
他后退一步,脚踩在湿沙上,留下一个清晰的脚印。他不再看那人,转身离去。步伐不疾不徐,如同平常收工回家。
身后没有脚步声。
他知道对方不会追。这种人从不着急。他们懂得等待。
走到村口,他停下,回头望了一眼。
男人仍站在原地,立于破损的舱体旁,左手搭在膝盖,右手垂下,纹身清晰可见。海风吹起衣角,那只断翅海鸥在阳光下展露无疑。
陈岸掏出算盘珠子,紧紧握住。
他走过三条街,拐进自家院子。小满正在门口晾衣服,见他回来喊了一声“哥”。他应了一声,进屋从床底拉出一个木箱。
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记录本。每一页都标注着日期、地点与签到奖励。最新一页空白,他拿起笔,写下:
“4月7日,主宇宙海滩,签到正常。发现异常个体登陆,特征:工友纹身,疑似跨维接触。未交涉,已撤离。”
合上本子,锁好箱子,放回床底。
窗外传来孩子的笑声。一群小孩在海边堆沙堡,其中一个拿着塑料铲子跑过舱体附近,蹲下挖了几下,抬头喊:“这里有铁盒子!”
男人缓缓蹲下,接过孩子递来的东西。
那是一枚烧得发黑的工牌,上面依稀可见名字:陈岸。
他凝视着那两个字,指尖轻轻摩挲边缘。
远处,陈岸站在自家屋顶,望着沙滩上的动静。
他没有叫人,也没有报警。他知道,这种事报不了警。
他只是看着。
直到男人抬起头,目光穿过几百米的距离,直直望向他所在的位置。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
陈岸没有躲闪。
他站直身体,抬起手,做了一个手势——拇指擦过食指,如同翻动一页纸。
这是厂里老工人之间的暗号。意思是: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但我还不确定要不要信你。
男人怔了一下。
随即,他也抬起手,做了同样的动作。
一样的方式,一样的节奏。
陈岸慢慢放下手。
他走下屋顶,推开院门,朝村委办公室走去。路过供销社时,他停下脚步,买了一包烟。不是他常抽的牌子,而是便宜的红梅。
他继续前行。
走到半路,天空忽然暗了一下。不是乌云遮蔽,也不是日食降临,而是光线骤然减弱,如同电视闪屏。
他抬头。
海面依旧平静,但他听见了声音。
低沉、遥远,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有鲸鸣,有海豚的哨音,还有其他频率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段旋律。
每年潮汛期都会如此。
动物集体发声,声音穿透海水,传至数千公里之外。科学家说是迁徙信号,他说这是“歌”。
永恒之歌。
可这一次,曲调中多了一个音。
不对劲。
他加快脚步。
走到村委门口,他停下,回望大海。
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舱体仍在,周围空无一人。风吹过沙滩,缓缓抹平了所有脚印。
他点燃那包红梅,吸了一口。
烟味呛人。
他吐出一口白雾,低声说道:
“你不该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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