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加了一百斤石头，开了最强档，搅和了三天三夜。
灵魂深处传来的是全方位的酸痛和空虚，比连续修改一百条规则还累。
他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零哭得红肿的眼睛和小脸。
“师父！你醒了！”零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惊喜地扑到床边，又怕碰疼他似的猛地停住。
“咳咳……轻点，丫头，你师父我现在是易碎品。”张元扯了扯嘴角，感觉脸部肌肉都跟生锈了一样，“我躺了多久？”
“快一天了！”零赶紧回答，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袖，生怕他再昏过去。
张元尝试动了一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从灵魂到肉身，没一处不疼的。灵魂树苗蔫头耷脑，那暗金新芽和银色纹路都黯淡无光，源火之种也恢复了沉寂，仿佛之前的爆发只是幻觉。
“外面……怎么样了？”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老大！您可算醒了！”王五的大嗓门从门口传来，只见他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味道有点奇怪的糊糊走了进来，脸上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您昏迷这一天可吓死我们了！不过外面……嘿嘿，神了！”
塔骨和铁骸也跟着走了进来，塔骨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接口道：“老张，你是真行！你跟那白光对轰了一波之后，那玩意儿……它好像卡住了！”
“卡住了？”张元一愣，忍着剧痛想坐起来，零连忙在他身后垫了个枕头。
“对！卡住了！”王五把糊糊递给张元，手舞足蹈地比划，“就你们对波那地方，现在留下了一个……一个说不清是啥的玩意儿，像个扭曲的黑洞，又像个打结的毛线团，还在那儿杵着呢！那白光绕着它转悠，一会儿亮一会儿暗，就是过不来！咱们据点暂时安全了！”
张元听得有点懵，接过那碗糊糊，也顾不上味道，吸溜了一口，暖流下肚，才感觉舒服了点。“带我看看。”
在零和塔骨的搀扶下，张元勉强走到核心区域的观察口。
只见据点外围，原本静默力场存在的地方，此刻悬浮着一个大约房屋大小的、不断变幻形态的区域。它并非纯粹的黑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暗色，表面如同沸腾的水面，不断有细密的、类似规则符文的东西生灭。它周围的虚空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扭曲感，仿佛空间本身在那里打了个结。
而那片代表着“观察者”力量的纯粹白光，此刻确实被这个“规则死结”挡在了外面。白光如同潮水般冲击着这个“死结”的边缘，但每一次冲击，都仿佛泥牛入海，被那扭曲的规则吞噬、偏转，无法越雷池一步。那白光本身的光芒，似乎也比之前黯淡和……“烦躁”了一些？
“这……这是我弄出来的？”张元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他记得最后好像是源火之种掺和了一脚，导致归墟炸弹性质变了，然后……就炸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尘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一丝惊叹和复杂：“是你弄出来的，但恐怕也超出了你自身的控制。那是极致的‘秩序净化’与蕴含了一丝‘源初创造’特性的‘归墟悖论’剧烈冲突后，形成的规则级‘逻辑死循环’。它本身不具备意识或攻击性，但它存在的‘状态’，就是对周围绝对秩序环境的最大否定和干扰。‘观察者’的净化程序，暂时无法解析或绕过这个‘死结’。”
张元听得半懂不懂，但核心意思明白了：他歪打正着，弄出了一个连“老天爷”都暂时解不开的“死循环bUG”，这个bUG卡在这里，形成了一道临时屏障！
“牛逼啊老大！”王五适时地送上马屁，“您昏迷着都能把‘老天爷’卡掉线！这叫什么？这叫梦游都能c！”
张元没理会王五的胡扯，他仔细感受了一下那个“规则死结”，发现它虽然不稳定，但似乎短时间内没有消散的迹象。而且，它似乎还在缓慢地吸收周围白光逸散的能量，维持着自身的存在。
“也就是说，”张元总结道，“咱们现在，相当于在一个即将被洪水淹没的地方，突然多了个抽水机，还自带堤坝效果？”
“可以这么理解。”尘点点头，“但这个‘堤坝’是建立在规则冲突的脆弱平衡上的，一旦外部压力超过某个阈值，或者内部平衡被打破，它随时可能崩溃，甚至引发更剧烈的规则风暴。”
“能撑多久？”张元问出了关键问题。
“不好说。”尘摇摇头，“也许几天，也许几个月……这取决于‘观察者’投入的资源，以及这个‘死结’自身的演化。但绝不会是永久。”
几天？几个月？
张元心里一沉。这时间，太短了。
他原本还指望能多卡一段时间bUG，让他有机会找到“源初之门”或者别的什么终极解决方案呢。
他看着外面那个不断扭曲的“规则死结”，又看了看身边因为他的苏醒而重新燃起希望的同伴，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拼尽全力，底牌尽出，甚至差点把自己搞死，也仅仅只是争取到了……一段短暂的、不确定的喘息之机？
“师父……”零敏锐地感觉到了他低落的情绪，小手紧紧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指。
张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烦躁和绝望。
不行，不能垮。
他是元夫子，是归墟行者，是这帮家伙的主心骨。他要是先垮了，那大家就真没指望了。
他扯出一个笑容，虽然有点勉强，但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能多活一天算一天，能多喘一口气是一口气！”
“之前是咱们被它按着打，现在好歹有来有回了！”
“它一时半会儿进不来，正好！”
“王五，抓紧时间，带着大家，把咱们家里能加固的地方全给我加固一遍！能量能省则省，但该用的也别吝啬！”
“塔骨，训练不能停！告诉兄弟们，仗还没打完，别松懈！”
“零，继续研究那个‘规则死结’和外面的白光，看看有没有什么规律可以利用。”
“老爷子，麻烦您多费心，盯着点这个‘bUG’，别让它提前炸了。”
他一条条命令发出，虽然声音还有些虚弱，但那份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又回来了。
众人纷纷领命，各自忙碌起来。
张元在零的搀扶下，慢慢走回休息的地方。他需要尽快恢复，需要变得更强。这点喘息之机，是拿命换来的，绝不能浪费。
他躺回床上，看着据点穹顶模拟出的、略显黯淡的“天空”，喃喃自语：
“bUG卡住了……但游戏还没结束。”
“管理员同志，咱们……慢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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