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工作室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晚刚走进办公室，就被前台小姑娘张萌拦住了去路，对方手里抱着一摞厚厚的信封，脸颊因为兴奋泛着红晕。
“林姐，您快看！一早上收到这么多合作函，快递员刚搬走两大箱呢！”张萌把信封往接待台一放，发出沉闷的响声，“还有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找您谈合作的。”
林晚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信封，烫金的公司名称映入眼帘——那是业内知名的连锁餐饮品牌，前两年她还在设计杂志上见过他们的总部大楼招标公告。指尖划过厚实的纸张，她忽然想起三个月前接下“星芒亲子乐园”项目时，团队里有人嘀咕“这种规模的商业空间咱们hold不住”，那时工作室的会客区还摆着从旧货市场淘来的沙发。
“把合作函按地域分类，本地企业单独放一叠。”林晚解开西装外套的纽扣，目光扫过办公区，原本空着的几个工位已经坐满了新面孔，设计部的白板上贴满了五颜六色的便签，“让策划组先筛一轮，把预算低于五十万的项目标出来，下午三点开评审会。”
张萌刚应声要走，设计助理小陈抱着笔记本电脑跑过来，屏幕上是某设计网站的首页截图。“林姐，咱们的亲子乐园项目上热搜了！现在话题阅读量已经破千万，好多同行在评论区讨论咱们的动线设计呢！”
林晚凑近屏幕，置顶的帖子标题格外醒目：《打破常规的亲子空间——解析星芒乐园如何用设计消除家长焦虑》。点开评论区，点赞最高的一条来自她大学时的导师：“空间设计的终极意义是人文关怀，林晚做到了。”眼眶忽然有些发热，她想起三年前刚重生时，在出租屋里对着电脑改简历，连投递按钮都要犹豫半天。
“把相关报道整理成文档，发在团队共享盘里。”林晚压下翻涌的情绪，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特别注意收集家长的反馈，尤其是提到‘陪同舒适度’的评论，这些能帮我们完善下一个项目。”
正说着，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丈夫周明宇。走到落地窗前接起电话时，楼下的景象让她微微一怔——几个举着摄像机的人正围着工作室的玻璃门拍摄，其中一个记者举着的话筒上，印着本地电视台的台标。
“晚晚，你看今天的早间新闻了吗？”周明宇的声音带着笑意，背景里传来大女儿念念的朗读声，“记者去幼儿园采访，念念把你设计乐园的事儿讲给园长听，现在整个小区都知道我老婆是大设计师了。”
林晚忍不住笑了，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玻璃上的倒影。“别听孩子瞎吹，就是个普通项目。”话虽如此，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对了，今晚我可能要晚点回家，合作方太多……”
“知道你忙，”周明宇打断她的话，语气里满是体谅，“我买了菜，等你回来做饭。妈说想过来看看念念，我让她带了些土鸡蛋。”
挂了电话，林晚望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出神。三年前那个在产房里默默流泪的夜晚仿佛还在昨天，那时她连请月嫂的钱都要藏着掖着，而现在，她设计的空间正在被成千上万的人使用，丈夫会主动算好她回家的时间留饭，婆婆愿意坐两小时公交送来新鲜鸡蛋。
“林姐，有位姓秦的先生说要见您，说是从上海过来的。”张萌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对方手里拿着一张烫金名片，“他说没提前预约，但一定要等您。”
林晚接过名片，“秦氏集团”四个字让她心头一震。这是业内无人不知的地产巨头，去年他们开发的江景豪宅，光是样板间设计费就足够买下她现在住的房子。她让张萌把人请到会客区，转身去茶水间准备咖啡，镜子里的自己穿着挺括的西装，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早已不是那个素面朝天的家庭主妇。
推开会客区的门，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闻声回头。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低调的铂金戒指，看见林晚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林设计师，久仰大名。”男人起身伸出手，掌心温热干燥，“我是秦氏集团的秦峰，这次来是想请你做我们新项目的总设计师。”
林晚握住他的手，指尖却忽然顿住——她在对方的西装内袋里，瞥见了半张露出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笑得眉眼弯弯，脖颈处有颗小巧的痣，和周明宇手机里那张十年前的旧照几乎一模一样。
“秦总说笑了，秦氏的项目，怕是轮不到我们这种小工作室。”林晚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将咖啡杯放在茶几上，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轻响。
秦峰却像没察觉到她的疏离，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烫金封面的方案书。“我看过星芒乐园的设计图，尤其是那个‘家长观察舱’，把监控系统藏在绿植墙里的想法很妙。”他翻开方案书，指着其中一页，“我们在城东拿了块地，想做高端亲子社区，预算不是问题，我只要最好的设计。”
林晚的目光落在方案书的落款日期上——恰好是星芒乐园竣工的第二天。她忽然想起项目验收那天，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一直在场地里转悠，当时她以为是监理方的人。
“秦总应该知道，我们工作室现在排期很满。”林晚合上方案书，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击，“而且我有个规矩，不接开工前不允许实地考察的项目。”
秦峰笑了，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照片推到她面前。照片上的女人抱着个婴儿站在大学门口，背后的香樟树郁郁葱葱。“我太太很喜欢你们的设计，她说这让她想起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他的手指在照片边缘摩挲，“林设计师，给我个面子，下周三之前给我答复，如何？”
林晚看着照片上的女人，喉间忽然有些发紧。那张脸，和周明宇藏在抽屉最深处的那张毕业照上的女生，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送走秦峰时，夕阳正染红天际。林晚站在工作室门口，看着对方的车汇入车流，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这次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周明宇站在大学图书馆门口，身边站着的女生脖颈处有颗小巧的痣，两人笑得灿烂。
短信末尾还有一行字：下周三之前，我等你的答复。
林晚捏着手机的手指微微发白，晚风吹起她的长发，遮住了眼底的惊涛骇浪。办公区的灯一盏盏亮起，像落在人间的星辰，可她忽然觉得，这些光亮背后，似乎藏着她从未看清过的阴影。远处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她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名气，究竟是命运的馈赠，还是另一场风暴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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