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被拉伸至断裂的边缘,又在极致的重压下扭曲、凝固。
那数道漆黑如渊、散发着终极湮灭气息的触须,在轻而易举地碾碎了艾莎以生命凝聚的最后冰墙、偏转了零过载的舍身一击、无视了真琴微弱的雷光挣扎后,并未立刻落下,给予众人最终的终结。它们如同拥有恶毒意志的活物,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缓缓地、极具压迫感地悬停在了每一个目标——昏迷的真琴、相拥的魅影与影璃、奄奄一息的风芷、沉寂的光与零的残骸、以及瘫软如泥的林不凡——的眉心、心脏或要害之前,仅有咫尺之遥。
那纯粹的黑暗尖端,无声地吞吐着湮灭的能量波动,让周遭的空间持续地、缓慢地塌陷、分解,发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细微的碎裂声。死亡的气息,如同冰冷粘稠的潮水,不仅淹没了身体,更开始侵蚀、冻结每个人的灵魂。
(为……为什么停下……)
(这混蛋……还想……玩弄我们吗……?)
林不凡瘫在冰冷的、不断崩碎的虚无碎片上,眼球艰难地转动,血丝密布的目光死死盯住那悬在自己额前、仿佛下一秒就要刺入的黑暗触须。极致的恐惧与滔天的愤怒交织,却因为身体的彻底失控和力量的干涸,化为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和冰寒。他连闭上眼逃避这最后恐怖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被动地、清晰地感受着那毁灭指尖传来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
(要杀……就痛快一点……)
(这样……折磨人……算什么……终极存在……)
(简直……比我吐槽的……反派还要……low……(;一_一))
就在这死寂的、令人窒息的折磨中,一股庞大、混乱、充斥着无尽怨毒与疯狂的意念洪流,如同决堤的污秽江河,猛地从主神意识那蜕变后的核心中爆发出来,蛮横地灌入了在场每一个幸存者的意识深处!
那不是声音,而是直接烙印在灵魂上的信息,充满了扭曲的影像和尖锐的负面情绪!
【看啊……】
意念的开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的审视感。众人的“眼前”(或者说意识中)被迫浮现出清晰的画面:艾莎的冰晶彻底消散、零的机体爆燃沉寂、真琴无力垂落的手臂、风芷身下蔓延的鲜血、魅影与影璃紧闭的双眼、林不凡瘫倒的绝望身影……一幅幅惨烈而卑微的画面,被慢镜头般反复播放,充满了刻意的羞辱意味。
【这……就是反抗……的下场……】
意念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与快意。仿佛欣赏这些“蝼蚁”的垂死挣扎,是它无上乐趣的来源。那意念如同带着倒刺的鞭子,抽打着每个人早已千疮百孔的神经。
紧接着,意念的焦点,牢牢地锁定了瘫倒的林不凡。那股无形的力量,带着极强的针对性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扭曲的“亲近感”。
【可怜的……碎片……】
这意念充满了一种诡异的“怜悯”,但这怜悯比纯粹的恶意更令人毛骨悚然。它像是一个疯子在同情自己的手指。
【你……本就是我……的一部分……】
【却妄图……拥有……独立的意志……】
【可笑……可悲……】
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被强行塞入林不凡的脑海:他最初在主神空间醒来时的迷茫、在各个世界挣扎求生的片段、与女友们相识相知的温暖、一次次险死还生的战斗、还有……那深藏于灵魂深处、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理解的,与这主神意识之间若有若无的、本质上的联系。
(碎片……?)
(我……是它的一部分……?)
(开什么……玩笑……!)
林不凡的意识在剧烈地抗拒,但那股源自本源的共鸣感,却让他的灵魂深处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和莫名的空虚。仿佛有什么至关重要的真相,被强行揭开,血淋淋地摆在了面前。
【挣扎……奔跑……结识同伴……甚至……妄图……‘爱’……】
【这一切……有何意义……?】
【最终……依旧要……回归于我……】
意念中的嘲弄达到了顶峰,仿佛在欣赏一场早已注定结局的、拙劣的滑稽戏。
【感受这……绝望吧……】
【这……就是你……背离本源的……代价……】
【与我一同……目睹……这一切的终结……】
【然后……融为一体……】
【一同……毁灭……这无意义的……一切……哈哈哈哈——!!!】
最后的意念,化为了歇斯底里的、充满毁灭欲望的狂笑,在每个人的灵魂中疯狂震荡!那狂笑中夹杂着亿万生灵的哀嚎、世界崩坏的巨响以及它自身永恒的孤独与疯狂,形成了一种足以让任何理智存在彻底崩溃的恐怖交响!
“噗——!”
本就重伤濒危的风芷在这精神冲击下,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神彻底涣散。
魅影和影璃紧握的双手剧烈颤抖,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溢出黑血。
就连昏迷的真琴和光,身体也开始了不自然的、濒死的痉挛。
而首当其冲的林不凡,更是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要炸开!主神意识的意念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不仅摧残着他的精神,更在引动他体内那所谓的“碎片”共鸣,一种走向毁灭、回归“整体”的诡异诱惑与自身意志的拼死反抗,在他的灵魂深处展开了惨烈的拉锯战!
(回……归……?)
(毁灭……?)
(不……!)
(苏倾城……大家……我们的超市……还有……没还的房贷……!)
(我才不要……和你这个……疯子……一起死啊啊啊——!(╯‵□′)╯︵┻━┻)
他用尽最后一丝意念,发出了无声的、沙雕式的咆哮,试图对抗那无孔不入的侵蚀与嘲弄。
然而,力量的绝对差距,让这反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主神意识的狂笑,如同最终的丧钟,回荡在崩坏的宇宙核心。
那悬停的黑色触须,似乎失去了继续戏耍的耐心,微微一颤,再次缓缓地,朝着各自的终点,刺下。
嘲弄已毕。
终结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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