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馨梦背着她那柄磨得发亮的青钢剑，站在天虚观门口的石阶上，清了清嗓子。她今天换了身利落的短打，头发束成高马尾，看着底下站着的几个人，眉头挑了挑。
“都精神点！”她的目光扫过凌霖怀里揣着的药箱，又落在周婧瑶手里的阵盘上，最后定格在钟广萍那支晃来晃去的骨笛上，“咱们是去查探情况，不是去郊游。”
凌霖赶紧把药箱往背后挪了挪，药箱角不小心撞到胖龟的壳，胖龟不满地“咔哒”咬了下他的裤腿。他赶紧安抚地摸了摸龟壳，嘴里嘟囔着：“知道了师姐，我这不是怕有人受伤嘛。”
周婧瑶低头检查阵盘，突然“呀”了一声。大家凑过去看，只见阵盘边缘裂了道缝，正是昨天被胖龟啃的地方。她抬头瞪了胖龟一眼，胖龟立刻把头缩进壳里装死。
“算啦算啦，”钟广萍用骨笛敲了敲阵盘，“这玩意儿本来就不结实，我带了备用的。”说着从储物袋里掏出个新阵盘，上面还刻着几朵歪歪扭扭的小花，“我娘给我绣的，好看吧？”
柳馨梦扶了扶额，转身往外走：“出发。再磨蹭太阳该晒屁股了。”
他们选了条近路，走的是后山的灵植林。林子里的灵草长得比人还高，凌霖走在中间，时不时停下来扒拉两下。
“你干嘛呢？”柳馨梦回头催他。
“这是紫叶兰，”凌霖小心地摘了片叶子，“捣碎了能治蚊虫叮咬，比你那驱蚊符好用。”
“还有这个，”他又指着一株开小黄花的草，“这叫金沸草，煮水喝能缓解灵力紊乱，上次周鼎丰要是喝了，哭起来就不会岔气了。”
钟广萍在旁边吹了声口哨：“凌医师，你这是把灵植林当药房了？”
凌霖刚想反驳，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进旁边的灌木丛。低头一看，是块刻着花纹的玉佩，上面沾着泥，隐约能看见个“嘉”字。
“这是嘉会宗的东西。”周婧瑶蹲下来擦了擦玉佩，“他们宗门弟子都戴这种玉佩。”
胖龟突然从凌霖怀里爬出来，顺着玉佩的方向往前爬，爬到一棵老槐树下停住，用爪子扒拉树根。大家围过去，凌霖拨开落叶，发现树下有个小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半块没吃完的灵米糕，还有个小小的木质令牌，上面刻着“嘉会宗外门”。
“看来有人从这儿跑过。”柳馨梦用剑挑开周围的草，“脚印很新，应该是昨天的。”
钟广萍把令牌揣进兜里，吹了段轻快的调子：“说不定还能遇上活口？”
“遇上了也是伤员。”凌霖赶紧把药箱往前面挪了挪，“我得提前摸摸脉，看看有没有中尸气。”
往前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灵植林渐渐稀疏，能看到远处的山头了。柳馨梦突然抬手让大家停下，指着前面的山坡：“那就是嘉会宗的方向。”
大家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只见原本该有飞檐翘角的地方，现在只剩一片黑黢黢的废墟，烟味儿顺着风飘过来，还夹杂着点奇怪的腥气。
周婧瑶拿出新阵盘摆弄了两下，皱眉道：“灵力紊乱得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干扰。”
钟广萍把骨笛凑到嘴边，试了个音，笛声刚出去就被一股黑气弹了回来。她“咦”了一声：“这地方不对劲。”
凌霖从药箱里翻出个小瓷瓶，倒出颗药丸捏碎，粉末飘向废墟的方向，刚过山坡就变黑了。“尸气很重，”他脸色严肃起来，“比周鼎丰身上的浓十倍。”
胖龟突然从凌霖怀里钻出来，朝着废墟的方向“咔哒”叫了一声，又赶紧缩回去。
柳馨梦拔出青钢剑，剑身泛着灵光：“凌霖跟在我后面，周婧瑶看好阵盘，钟广萍你那笛子别乱吹，引来不该来的东西就麻烦了。”
他们顺着山坡往下走，越靠近废墟，空气越冷。原本该有石碑的地方，现在只剩半截断柱，上面刻着的“嘉会宗”三个字被血染成了黑红色。
钟广萍突然拉了拉凌霖的袖子，指着左边的厢房：“那边有动静。”
大家屏住呼吸，慢慢挪过去。厢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柳馨梦用剑轻轻把门推开条缝，只见里面蹲着个小丫头，也就十来岁，正抱着个破布娃娃啃灵米糕。
那小丫头看到门动了，吓得一哆嗦，灵米糕掉在地上。她抬头看到柳馨梦的剑，突然“哇”地哭出来：“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凌霖赶紧上前一步，把药箱放在地上，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温和：“我们不是坏人，是来找人的。”
小丫头抽泣着指了指后院：“师父们都被抓走了……那些穿黑衣服的，用骨头做的鞭子抽他们……”
周婧瑶突然拽了拽凌霖的胳膊，指着小丫头的脖子。凌霖一看，只见她脖子上有圈淡淡的黑印，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
“你这印子什么时候有的？”他蹲下来，想仔细看看。
小丫头突然尖叫一声，指着凌霖身后：“骨……骨兵！”
大家回头，只见院门口站着个黑影，浑身裹着骨头片，手里拎着根白骨鞭子，鞭子上还滴着黑水。
柳馨梦把小丫头拉到身后，青钢剑直指黑影：“枯骨荒原教的人？”
黑影没说话，挥起骨鞭就抽过来。柳馨梦用剑去挡，“当”的一声，剑身上居然沾了点黑水，冒出白烟。
“这鞭子有毒！”她赶紧后退。
钟广萍吹了声急促的笛音，骨笛发出的声波撞向黑影，黑影晃了晃，动作慢了半拍。
“趁机打它关节！”凌霖喊道，“看它骨头接缝的地方，是弱点！”
周婧瑶掏出阵盘，往地上一扔，阵盘亮起黄光，把黑影圈在里面。“困住它了！快！”
柳馨梦趁机冲上去，青钢剑对着黑影的胳膊关节刺过去，只听“咔嚓”一声，黑影的胳膊骨掉在地上。
黑影发出“嗬嗬”的声音，转身想跑，胖龟突然从凌霖怀里窜出来，一口咬住它的脚踝骨。黑影踉跄了一下，柳馨梦补上一剑，黑影彻底散架，变成一堆碎骨头。
小丫头看得目瞪口呆，忘了哭。凌霖走过去，从药箱里拿出药膏，给她抹在脖子上的黑印上：“别怕，这药能消印子。”
药膏刚涂上，黑印就淡了点。小丫头眨眨眼：“你是医师吗？像我娘……她以前也给人涂药膏。”
“嗯，”凌霖笑了笑，“你娘呢？”
小丫头低下头，抠着破布娃娃：“娘让我躲在柜子里，说等她回来……她没回来。”
柳馨梦叹了口气，用剑挑开旁边的柜子，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件沾血的外衣。
钟广萍吹了段低沉的调子，对大家说：“这附近还有好几个黑影，都在废墟里晃悠。”
周婧瑶收起阵盘，上面的黄光暗了不少：“我的阵盘只能困住一个，得想办法引到一块儿收拾。”
凌霖突然想起什么，从药箱里翻出个小罐子，里面是他昨天炼的药粉。“我这药粉能吸引尸气，要不……”
柳馨梦眼睛一亮：“行，就用你的药粉。周婧瑶准备阵盘，钟广萍你用笛声掩护，我来清场。”
胖龟在旁边“咔哒”了一声，像是在赞同。小丫头怯生生地说：“我知道有个地方，能把它们引过去，是我们以前玩捉迷藏的地窖。”
大家对视一眼，柳馨梦点头：“带路。”
小丫头领着他们穿过倒塌的回廊，来到一间破屋前。她掀开地上的石板，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从这儿下去，里面很大。”
凌霖往洞里扔了颗发光的灵珠，照亮了台阶。“我先下去看看。”他提着药箱走在前头，胖龟跟在他脚边。
柳馨梦跟在后面，低声对周婧瑶和钟广萍说：“机灵点，别跟丢了。”
地窖里果然很大，像个迷宫似的。凌霖按照小丫头说的，在岔路口撒下药粉。药粉遇到空气，冒出淡绿色的烟，顺着通道飘向深处。
“这药粉味儿挺冲啊，”钟广萍捏了捏鼻子，“尸气能闻见吗？”
“肯定能，”凌霖很有信心，“我加了点特别的灵草，对尸气来说，就像肉包子对狗。”
突然，远处传来“咔哒咔哒”的声音，越来越近。周婧瑶赶紧把阵盘摆在地上：“来了！”
柳馨梦握紧青钢剑，对大家说：“准备好，别让它们跑了。”
胖龟突然窜到凌霖前面，对着黑暗处“咔哒”叫了一声。凌霖心里一紧，知道重头戏要来了。他摸了摸怀里的备用药膏，心想：等会儿不管是人还是骨头，都得好好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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