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耍了追兵，再次验证了自身实力与新技能的实用性后，李癫小队并未因此沾沾自喜，反而更加深居简出。他们如同潜伏在暗影中的蜘蛛，一边继续消化收获、磨砺爪牙，一边通过老扳手那无孔不入的情报网络，静静地观察着千喉之城愈演愈烈的暗流。
能量乱流带边缘的藏身点内，气氛沉静而专注。石皮和铁木在模拟对抗中不断磨合着装甲与新战术的配合；铁卫734默默优化着自身的能源核心与武器系统；巡林客们则精炼着箭术，尝试将一丝微弱的混沌之力附着在箭矢上，以期产生更诡异的破坏效果。
李癫则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对混沌之道的更深层次探索中。突破至小成境界后，他感觉自身与整个诡域那无处不在的混乱规则之间，建立起了一种更加微妙的联系。他不再仅仅是被动地适应或对抗这些规则，而是能隐约地“倾听”到它们那无序表象下，某种更深层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律动”。
这种“律动”难以言喻，并非声音，更像是一种信息的直接传递。他能够模糊地感知到城市某些区域能量异常的聚集与消散，感受到某些强大存在情绪或意志的剧烈波动，甚至能捕捉到一些隐秘通讯在规则层面留下的、几近于无的“涟漪”。
此刻，他正闭目凝神，混沌之力如同最细微的传感器，延伸至藏身点外那庞大而混乱的城市能量场中。他“听”到了贪婪大公麾下几个重要仓库区域，能量守卫的频繁调动，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紧张；“听”到了情绪教派核心领地内，那如同交响乐般混乱却又隐含某种规律的极端情绪浪潮，似乎正在酝酿着什么；“听”到了记忆蜂巢那冰冷、精确的数据流，正以前所未有的强度扫描、分析着与“残响”、“远古契约”相关的所有信息碎片。
然而，最让他留意的，是来自锈蚀齿轮区深处，那原本应该因爵士势力收缩而相对平静的核心区域，传来的一种极其隐晦、却带着某种不祥预感的“规则低语”。那感觉，就像是平静的火山口下，岩浆正在不安地涌动，积蓄着毁灭性的力量。
“锈蚀爵士……果然没闲着。”李癫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那种规则的躁动，与他之前在“血月之桥”感受过的、试图激活“残响”时的波动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内敛，也更加……危险。爵士似乎在准备着什么，某种可能比“盛宴”更加极端、更加不计后果的手段。
“老扳手，”李癫看向正在埋头分析数据的老者，“锈蚀核心熔炉那边，最近有什么异常的能量采购或者人员调动吗？特别是关于高纯度灵魂结晶、大规模空间稳定器，或者……禁忌级别的熵增催化剂这类东西。”
老扳手闻言，立刻在复杂的控制台上操作起来，调出了数十个隐藏监控节点的数据流，进行交叉比对。片刻后，他脸色微变：“有！虽然掩盖得很好，但过去七天，有三个不同的、与爵士有隐秘联系的影子商会，通过七次看似正常的贸易，向熔炉区输送了远超常规数量的‘凝魂水晶’——那是高纯度灵魂结晶的替代品，常用于某些禁忌的能量召唤或契约仪式。另外，负责维护城市底层空间结构的‘架构会’日志显示，熔炉区边缘的一个废弃空间锚点，近期有微弱的、未经授权的能量注入痕迹。”
“灵魂结晶……空间锚点……”李癫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他想干什么？大规模召唤？还是……强行稳定并打开某个不该存在的‘通道’？”
联想到“残响”中看到的、关于“观察者”和可能存在的其他维度或层面的信息，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李癫脑中。锈蚀爵士在“血月之桥”计划失败后，很可能并未放弃，而是转向了更加激进、风险也更大的备用方案！他可能想直接与那些隐藏在幕后的“观察者”，或者某个更加不可名状的存在，建立更加稳固的“联系”，甚至……引狼入室！
“不能再让他这么准备下去了。”李癫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虽然乐见千喉之城混乱，但如果让锈蚀爵士成功搞出什么灭世级别的玩意，那乐子就太大了，不符合他“可持续性折腾”的理念。
“老大，咱们直接杀过去，端了他的熔炉？”石皮闻言，立刻兴奋地凑过来。
“不，”李癫摇了摇头，嘴角却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硬闯熔炉是下策。咱们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他看向老扳手：“老扳手，你之前不是说，有几个依附于锈蚀爵士的中小势力，最近开始摇摆不定，暗中和其他大势力接触吗？把爵士正在秘密筹备危险仪式，可能需要大量‘祭品’（可以是能量、灵魂，甚至是他们这些附庸势力本身）的消息，‘不小心’透露给他们。重点强调爵士的计划一旦成功，首先被牺牲的，就是他们这些‘不重要’的棋子。”
老扳手眼睛一亮：“妙啊！这是阳谋！那些墙头草本就疑神疑鬼，听到这种消息，就算不全信，也绝不敢再死心塌地跟着爵士，甚至会为了自保而暗中搞点小动作！”
“没错。”李癫点点头，“同时，把爵士可能正在试图沟通‘域外存在’、准备‘献祭’整个区域以换取力量的消息，用更隐晦的方式，透露给贪婪大公和情绪教派。他们或许不在乎千喉之城的存亡，但绝不可能坐视爵士获得那种层次的力量，威胁到他们的统治。”
“还有，”李癫补充道，“想办法，让技术神甫兄弟会‘偶然’发现那个被非法激活的空间锚点。那帮技术宅最讨厌别人乱动他们的‘城市基础架构’，尤其是这种可能引发空间塌陷或规则污染的危险行为。”
一条条指令发出，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向着锈蚀爵士悄然收紧。李癫并未动用自己小队的力量，而是巧妙地利用信息差和各方势力之间的猜忌与利益冲突，布下了一着着暗棋。
这就是他混沌之道的另一种运用——不再仅仅是力量的狂暴，更是心智的博弈，是对整个局势潜移默化的引导与扭曲。于无声处，听惊雷；于无形中，布杀局。
接下来的几天，千喉之城的暗流变得更加诡异。一些原本还算安分的锈蚀爵士附庸势力，开始出现小规模的骚动和“阳奉阴违”的情况，对爵士下达的命令执行得拖沓敷衍，甚至暗中截留本该上缴的资源。贪婪大公和情绪教派那边，对锈蚀齿轮区的侦查和渗透活动明显加剧，带着一种审视与警惕的意味。而技术神甫兄弟会，也派出了几支低调的检修小队，开始“例行检查”城市边缘的空间稳定节点，其中一支，正好“路过”了那个被标记的废弃锚点……
锈蚀核心熔炉内，爵士感受到了这股来自四面八方的、无形的压力。附庸的摇摆让他恼火，其他大势力的窥探让他警惕，技术神甫的动向更是让他心生不安。他的计划被迫放缓，不得不分出更多精力来稳固内部，应对潜在的威胁。
“是谁？！是谁在背后搞鬼？！”爵士的电子眼中闪烁着暴怒与疑惑的光芒。他隐隐感觉，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正在暗中拨动着棋局，让他处处受制。他首先怀疑的是李癫，但对方明明已经隐匿，如何能如此精准地调动多方势力？
李癫坐在藏身点内，通过老扳手反馈回来的信息，感受着棋局的变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让他先忙着应付家里的烂摊子吧。”李癫惬意地靠在一个缓冲垫上，“等他焦头烂额的时候，咱们再出去，给他送上一份真正的‘大礼’。”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几件暂时沉寂的“纪念品”。他感觉，随着自己对混沌之道理解的加深，或许很快，就能找到重新“唤醒”它们，并挖掘出其中更深层力量的方法了。那或许，才是对抗锈蚀爵士背后可能存在的“观察者”，乃至揭开整个世界最终秘密的关键。
（第二百八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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