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的雪，终于有了消融的迹象。
暖阳斜斜地洒在冰原部落的帐篷顶上，积雪顺着毡帘的边缘，凝成一根根晶莹的冰棱，滴答滴答地淌着水，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水洼。远处的雪山褪去了几分凛冽，露出黛青色的山岩，风掠过雪原时，也少了几分刺骨的寒意，裹挟着槐树叶的清新，拂过部落的每一个角落。
林望站在槐树林旁，看着阿吉和阿菀领着一群孩子，给槐树苗解开裹了一冬的草帘。孩子们的小手冻得通红，却动作麻利，每解开一株树苗的草帘，都会发出一阵欢呼。褪去束缚的槐树枝桠，舒展着嫩绿的叶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在伸着懒腰，迎接即将到来的春日。
“林先生，您看！这株树苗，比去年长高了足足一尺呢！”阿吉跑到林望身边，指着一株格外茁壮的槐树苗，脸上满是自豪。
林望俯身，指尖拂过槐树苗的枝干，入手温润，能清晰地感受到里面流淌的生机。他笑着点头：“这都是你们用心呵护的功劳。等开春，它定会抽出更多的新枝，开出满树的槐花。”
阿吉用力点头，又转头对着孩子们喊道：“大家再加把劲！把所有的草帘都解开，让槐树苗好好晒晒太阳！”
孩子们的欢呼声，在槐树林间回荡。老族长拄着拐杖，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他的身后，牧民们正忙着收拾行囊，青阳城的队伍，今日便要启程返乡了。
帐篷里，早已摆好了饯行的宴席。桌上摆满了极北的特产，烤得金黄的羊肉，烤得金黄的羊肉，香甜软糯的青稞饼，还有一坛坛封好的槐叶青稞酒。老族长举起酒碗，对着林望和众人，声音沙哑却充满了暖意：“诸位远道而来，陪我们度过了一个最热闹的冬天。这碗酒，敬你们，也敬我们之间的情谊。”
林望举杯回敬，酒液入喉，带着槐叶的清香和青稞的醇厚，暖意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老丈客气了。此番极北之行，我们看到了冻土上的生机，感受到了部落的热情。这份情谊，我们会永远记在心里。”
苍狼也举起酒碗，大笑着道：“老族长，等开春，我定要带着流沙城的百姓，再来极北！到时候，我们一起喝青稞酒，一起看槐花开！”
老族长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好！好！我等着你们！”
宴席间，众人谈笑风生，说着各地的趣事，聊着槐林的长势，气氛热烈而温馨。孩子们也围坐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的小秘密，阿菀把自己亲手绣的槐花纹香囊送给了阿吉，阿吉则回赠了一枚用雪狼牙齿打磨的吊坠，约定来年槐花节，还要在青阳城相见。
离别的时刻，终究还是来了。
牧民们纷纷涌到槐树林旁，为众人送行。他们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礼物，有的是柔软的兽皮，有的是风干的肉脯，有的是饱满的青稞种子，还有的是孩子们亲手制作的槐木小玩意儿。每一份礼物，都裹着极北百姓最淳朴的心意。
阿吉拉着豆子的手，红着眼眶道：“豆子哥哥，你们一定要早点回来。我会好好照看槐树林，等你们来的时候，一定让你们看到满树的槐花。”
豆子揉了揉他的头，笑着点头：“放心。我们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我带你去青阳城的槐荫学堂，和那里的孩子们一起读书写字。”
阿菀也抱着阿吉的胳膊，舍不得松开：“阿吉哥哥，你一定要来青阳城找我玩。我带你去爬老槐树，去吃张婶做的桂花糕。”
阿吉用力点头，眼眶里的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林望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动容。他走到老族长身边，从行囊里取出那枚刻着“万域同心”的槐木令牌，递到他手中：“老丈，这枚令牌，就留在极北吧。它代表着万域百姓的同心，也代表着我们之间的情谊。只要看到它，便知道，衡心堂的人，永远是冰原部落的朋友。”
老族长接过令牌，入手温润，他紧紧攥着令牌，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了泪光。他对着林望，深深鞠了一躬：“多谢林先生。有了这枚令牌，我们冰原部落，便永远有了牵挂。”
吉时一到，豆子跃上马车，对着众人挥了挥手：“我们走了！大家保重！”
马车轱辘转动，马蹄声清脆，队伍缓缓驶离冰原部落。孩子们追着马车跑了很远，直到槐树林的影子，渐渐消失在视线里，才停下脚步，对着远去的方向，用力挥手。
老族长站在槐树林旁，手里攥着槐木令牌，望着队伍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转身。风掠过槐树林，枝叶沙沙作响，像是在诉说着不舍的离别，又像是在吟唱着重逢的期盼。
归程的路，比来时少了几分风雪，多了几分暖意。
马车在雪原上缓缓前行，阳光洒在车厢上，暖融融的。孩子们挤在车窗边，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极北的趣事，讨论着来年的约定。林望坐在车厢里，手里捧着一卷《万域槐林志》，在上面写下极北之行的见闻，写下槐树林的长势，写下牧民们的热情，写下孩子们的约定。
豆子坐在他身边，看着窗外的天空，忽然道：“林先生，您看，有大雁。”
林望抬头望去，只见一群大雁排着“人”字，从天际掠过，发出阵阵清唳。它们的翅膀，掠过暖阳，掠过白云，朝着南方飞去，像是在追逐着春天的脚步。
“是啊。春天要来了。”林望轻声道。
他仿佛看到，极北的槐树林，在春风中抽出新枝，开出满树的槐花；仿佛看到，青阳城的老槐树，缀满雪白的花瓣，槐荫学堂的书声，在街巷里回荡；仿佛看到，万域各地的槐树林，都在春风中摇曳，槐香飘遍每一寸土地。
马车继续前行，载着满车的槐香，载着孩子们的笑声，载着万域同心的情谊，朝着青阳城的方向，缓缓驶去。
风掠过车窗，带来了远方的槐香。
雪融风起，归雁携香。
一场离别，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重逢。
老槐树下的故事，还在继续。
万域的槐香，也永远不会落幕。
岁岁年年，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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