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野捏着黄皮子的后颈皮,把它提到和自己眼睛平齐的位置,眯着眼睛看了又看。
黄皮子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四肢僵直,黑豆眼努力挤出更多无辜和茫然,心里拼命呐喊:认不出!认不出!
“眼熟,真的眼熟。”江野摸着下巴,咂咂嘴,“你们想啊,咱们进山这么久,除了那只胖橘,还见过哪个带点灵性、能搞出点花活儿的东西?”
朗馨元若有所思:“你是说......之前讨封的那位?”
柳依莲一拍手:“对啊!都是黄皮子!虽然这只看起来......嗯,比较矬,灵力也弱得快没了!师兄,你记不记得它刚才从草丛滚出来时那又懵又怂的眼神?跟上次被炸成烟花前那一刻,简直神似!”
黄皮子:“!!!”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它剧烈摇头,喉咙里的“呜呜”声更急切了,甚至试图用前爪抱在一起作揖,一副“大爷饶命,小的只是路过”的狗腿样。
“你看,它还急了。”江野乐了,晃了晃手里的黄皮子,“演技略显浮夸。朋友,知不知道有个词叫‘过犹不及’?你表现得越像个普通野兽,在我这儿就越可疑。这山里,普通野兽闻到我们几个的气息,早跑没影了,哪还有胆子过来搞‘疑兵之计’偷吃的?你当自己是平头哥呢?”
黄皮子身体一僵,作揖的前爪顿在半空。
好像......有点道理?
江野继续慢悠悠道:“我呢,是个很讲‘缘分’的人。在这山里,拢共就见过俩不一般的玩意儿,一个是你那位‘放烟花’的同族前辈,一个是大橘。现在突然冒出第三个你......你说,我是该信这深山老林灵气突然大爆发,催生了一堆小精怪,还是该信......你就是你前辈本尊,或者至少是它亲戚?”
他凑近了些,盯着黄皮子那双试图躲闪的黑豆眼,笑容变得有些危险:“我个人比较倾向于后者。而且我这人吧,比较懒,也怕麻烦。所以呢,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呃,不对,是‘宁可误会,也要问清楚’的原则,我觉得你就是上次那哥们儿。你怎么说?”
黄皮子心里那点侥幸彻底凉了。
这人类不按常理出牌!逻辑还一套一套的!
装不下去了!
它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眼中的惊恐和伪装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憋屈和愤怒。
它放弃了伪装,不再发出可怜的呜咽,而是猛地立起被拎着的上半身,短小的前爪努力指向江野,嘴里发出急促的“咔!咔咔!咔——!”的尖利叫声,黑豆眼里简直要喷出火来。
虽然听不懂兽语,但那指指点点的姿态,那气愤填膺的腔调,那恨不得扑上来咬两口却不敢的眼神......
“哟呵?”江野一挑眉,“这是......在骂我?”
柳依莲凑过来,学着江野的样子歪头看:“肯定在骂!看这架势,骂得还挺脏。”
朗馨元微微蹙眉:“它似乎很是激动委屈。”
“委屈?”江野嗤笑一声,“它委屈个毛线?上次可是它先来找我们麻烦,搞什么劳什子讨封,而且我也满足它了,是它自己不争气,被炸了也是咎由自取。现在又跑来吓唬我们,还想偷吃的......啧啧,这碰瓷加盗窃未遂,人赃并获,人......兽赃并获,它还有理了?”
黄皮子一听,更激动了,“咔咔”声不绝于耳,短爪子挥得更快,像是在控诉:要不是你坏我道行,我能沦落至此?我能饿得铤而走险?我好好一个即将修出气候的黄大仙,现在连人话都说不了,妖力只剩一丝丝,比普通野兽强不了多少,我容易吗我!
可惜,它的血泪控诉,在江野听来就是一堆噪音。
“行了行了,别吵吵。”江野被它“咔”得有点烦,伸出另一只手,曲起手指,对着黄皮子的脑门就是一个不轻不重的爆栗。
“咚!”
声音清脆。
黄皮子被弹得脑袋向后一仰,叫声戛然而止,整只鼠都懵了,眼睛里冒出泪花。
“再吵还弹。”江野威胁道,然后顺手又给了它几个脑瓜崩,“让你装神弄鬼,让你搞气氛组!让你骂我!啧,手感还行。”
“咚!咚!咚!”
黄皮子被弹得晕头转向,眼泪汪汪,彻底没了脾气,软绵绵地耷拉在江野手里,只剩下小声的、委屈的抽噎。
太欺负鼠了!道行被毁,还要被物理超度!
江野弹了几下,神清气爽。
他把生无可恋的黄皮子放到地上,但脚轻轻踩住了它蓬松的尾巴尖,防止它跑路。
“好了,现在我们来聊聊。”江野蹲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我问,你点头,或者摇头。懂?”
黄皮子抱着被弹得发红的脑门,含泪看着江野,又瞥了一眼自己可怜的尾巴尖,最终悲愤地点了点头。
形势比鼠强,忍了!
“第一个问题,”江野伸出一根手指,“你是不是之前那个讨封失败,最后被炸得挺灿烂的那只黄皮子?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不过我提醒你,摇头的话,我可能会采取一些进一步验证的手段,比如把你吊起来看看会不会现原形什么的。”
黄皮子浑身一哆嗦,想起上次“烟花”的恐怖,哪里还敢否认,连忙用力点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看,这不就得了?早这么配合多好,省得挨弹。”江野满意了,“第二个问题,你跟那只橘猫认识吗?”
黄皮子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权衡。
橘猫那家伙......可是这片山头的资深地头蛇,虽然脑子好像有点问题,但不好惹啊。
江野脚尖轻轻碾了碾它的尾巴尖。
黄皮子一个激灵,赶紧点头。
认识!太认识了!
“哦?还真认识。”江野来了兴趣,“那你们俩,什么关系?朋友?仇家?还是......相亲相爱的妖族好邻居?”他摸着下巴,眼神促狭,“该不会有什么跨越种族的爱恨情仇吧?比如它抢了你媳妇?或者你偷了它的鱼?”
黄皮子闻言,黑豆眼里顿时闪过极其复杂的神色,有愤懑,有憋屈,有畏惧,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往事不堪回首”。
它张嘴想“咔咔”解释,但想起江野不懂,又急得抓耳挠腮,两只短爪子比划来比划去,试图表达一个复杂的故事。
可惜,它的肢体语言过于抽象,众人看得一脸茫然。
“它这比划的啥?打拳呢?”柳依莲疑惑。
“似乎......情绪很激动。”朗馨元也看不明白。
江野摸着下巴:“看来关系挺复杂啊。可惜它现在是个哑巴......哦不,是不能说人话。”
黄皮子急得团团转,忽然,它瞥见地上刚才掉落的、它用来“造势”的树枝,灵机一动,猛地扑过去,用两只前爪费力地抱起一根相对粗直些的树枝,然后眼巴巴地看向江野,又用树枝指了指地面。
“嗯?你想画画?”柳依莲反应很快,眼睛一亮,“这个办法好!你会画吗?”
黄皮子连忙点头,黑豆眼里燃起希望的小火苗。
画画!这个它以前看人类干过!虽然没亲自画过,但大概......也许......可以试试?
江野也来了兴致,松开踩着的尾巴尖,大方地一挥手:“行,给你个展示的机会。来,画吧,让我们看看你跟那胖橘的‘爱恨情仇’。”
黄皮子如蒙大赦,抱着树枝,撅着屁股,开始在地面的泥土上认真“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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