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军旗舰,医疗舱。
陈默被安置在一座充满淡蓝色营养液的透明维生舱内。无数细密的管线连接着他的身体,监测着最细微的生命体征,并输送着维持生命和促进修复的特殊药剂。他的呼吸由仪器辅助,极其平稳,面色依旧苍白,但比刚救出时好了一些,至少有了些许活人的颜色。
陆文渊、周岩和几名威远军医官,正对着复杂的监测数据低声讨论。
“身体损伤在预期范围内,营养和电解质的失衡可以通过补充纠正。失温问题也已解决。”首席医官指着屏幕,“问题在于这里——他的大脑活动,尤其是与‘信标’曾绑定区域的神经突触,呈现出一种奇特的‘低功耗休眠’状态。这不是昏迷,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性的深度沉眠,将除了维持基本生命之外的所有能量消耗降到了理论最低值。”
“是‘信标’的保护机制?”陆文渊问。
“很可能是。在他身体和精神同时遭受重创、能量濒临枯竭时,‘信标’的残留力量,可能以消耗自身存在为代价,强行将他推入了这种状态,保住了最后的生机。但同时,也似乎……关闭或者深度抑制了某些高级神经功能。”医官神色凝重,“他现在对外界刺激几乎没有反应,包括疼痛。我们不确定,当身体修复到一定程度后,他能否自主醒来,醒来后……精神是否完整。”
“需要多久?”
“很难说。身体修复,以我们目前的技术,配合他自身顽强的生命力,或许需要一两个月。但精神层面的恢复……无法预估。可能几天,可能几个月,也可能……”医官没有说下去。
众人沉默。这或许就是强行使用“信标”、对抗“锚点”、承受精神污染和塌方重压后,必须付出的代价。
“照顾好他。”陆文渊最终道,“用我们最好的技术和药物。另外,关于他的真实状况,仅限在场之人知晓。对外,就说是重伤昏迷,正在全力救治,情况稳定。”
“明白。”
消息被严格控制。太后和吴王得知陈默已救出,但伤势极重,处于深度昏迷,正在威远军秘密救治,暂不宜移动和探视。裴明月被允许每日在医疗舱外隔窗探望片刻。
格物院众人得知尚书大人虽重伤昏迷但已获救,悲喜交加,工作更加拼命。
长安城的视线,逐渐被其他事情吸引。与威远军的合作项目进入实质阶段;北疆有突厥异动的传闻;朝堂上新的权力博弈在暗流涌动。
似乎,一切都在回到正轨。只有少数人知道,在那艘停泊在渭水河湾的威远战舰深处,一个曾搅动风云的灵魂,正在生与死的边缘,进行着一场漫长而孤独的跋涉。
而在他沉眠的意识最深处,那片被“信标”白光强行稳固下来的精神废墟里,一些东西正在悄然发生变化。那些曾被紫色能量侵蚀留下的、冰冷的“种子”碎片,在白光的持续照耀下,并未消失,而是被强行“冻结”、“包裹”,形成了一些极其微小、难以察觉的、类似琥珀般的结晶,散落在意识空间的角落。
同时,一些破碎的、来自“锚点”和“遗骸”的、浩瀚而古老的信息残片,也如同沉入深海的泥沙,静静沉淀。等待着重见天日,或者,永远沉寂。
医疗舱的指示灯平稳地闪烁着。维生液轻轻荡漾。
陈默的胸膛,随着呼吸机,缓慢而规律地起伏着。
沉睡,是修复,也是未知的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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