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夜幕深沉,星月无光。
子时将至。观星台内,灯火稀疏,大部分区域陷入沉睡。杜衡如往常一样,提着灯笼,从刻漏房走出,装作例行巡查,慢悠悠地向着西侧那片黑暗寂静的废旧库房区走去。他神情看似平静,但眼神不时扫向四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在他身后数十步外,几个如同融入阴影的身影,借助廊柱和废弃仪器的遮挡,悄无声息地尾随着。裴明月一袭黑色劲装,面蒙黑巾,眼眸在黑暗中亮如寒星。
杜衡走到库房那扇看似破旧、实则安装了暗锁的木门前,有节奏地轻轻叩击了五下。门内传来一声轻微的“咔哒”声。他迅速推门闪身而入,反手将门带上。
就在门即将合拢的刹那,一枚薄如蝉翼的飞镖从阴影中射出,精准地卡在了门轴缝隙!门未能完全关闭,留出了一道极细的缝隙。
裴明月打了个手势。两名擅长开锁的暗卫如同狸猫般蹿出,一人用特制工具稳住门轴,另一人用细铁丝探入门缝,轻轻拨动里面的暗锁机关。不过数息,“咔”一声轻响,暗锁解开。
裴明月率先侧身闪入,暗卫紧随其后。库房内一片漆黑,弥漫着灰尘和金属锈蚀的气味。借着一缕从破损窗纸透入的微光,可以看到里面堆满了各式废弃的浑仪、圭表部件,杂乱无章。
但正对门口不远处,一张破旧的案几上,却放着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东西——那是一个由暗沉金属和少量紫色晶体构成的、约莫一尺见方的方正盒子,表面有复杂的纹路,此刻正散发着极其微弱的、有节奏的幽光。杜衡正俯身凑在盒子旁,手指悬在盒子上方几个凸起的符号上,似乎正准备输入什么。
听到门口极其细微的声响,杜衡猛地抬头,眼中瞬间充满惊骇!“你们——!”
话音未落,裴明月已如鬼魅般欺近,手中短剑的剑柄快如闪电地敲在他的后颈!杜衡闷哼一声,软软倒地。一名暗卫迅速上前,用浸了麻药的布巾捂住其口鼻,确保他短时间内无法醒来,并用特制绳索将其捆缚结实。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无声无息。
“检查盒子,小心机关。”裴明月低声道,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黑暗的角落。
陆文渊带着一名技术人员快步上前,先是用仪器扫描盒子,确认没有自爆或能量反冲装置,然后才开始仔细检查。“是加密的信息存储和转发装置,利用特定频率的能量波动进行超远距离通讯,菌丝能量只是其载体和密码的一部分……相当精巧,但也相当危险。”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从盒子侧面抽出几片薄薄的、似玉非玉的紫色片状物,“这是最近一次接收和待发送的信息载体。需要时间解码。”
“带走,回去慢慢研究。”裴明月果断道,“清理现场,抹掉我们来过的痕迹。”
与此同时,西市边缘,“珊瑚海”商行仓库。
赵虎带着二十名精锐金吾卫和十名裴家好手,已悄然将仓库前后围得水泄不通。仓库内静悄悄的,只有侧院偶尔传来獒犬的低吠。
约定的信号(观星台方向升起一枚极不起眼的绿色信号火)在夜空中一闪而逝。
“动手!”赵虎低吼一声,率先撞向仓库厚重的木门!门后显然有门闩,但在赵虎蛮力撞击和旁边好手用铁斧劈砍下,很快破裂!
“什么人?!”仓库内顿时响起惊呼和仓促的脚步声!数名身着杂色衣服、但动作矫健的守卫从黑暗中冲出,手持利刃!
“金吾卫办案!放下兵器!”赵虎声如洪钟,挥刀迎上!身后金吾卫一拥而入,瞬间与守卫战成一团!仓库内空间开阔,堆放着许多木箱麻袋,战斗迅速演变成混乱的追逐与搏杀。
这些守卫颇为悍勇,且配合默契,显然训练有素。但赵虎带来的是百战精锐,人数又占优,很快便占据了上风。不断有守卫被击倒或擒获。
赵虎目标明确,直扑仓库最里面一间上锁的套间。一刀劈开门锁,里面并非货物,而是一间布置简单的起居室,桌上还摊着未写完的信件和几张海图。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正惊慌失措地试图将一些文件投入火盆!
“找死!”赵虎一个箭步冲上去,一脚踢翻火盆,顺势将那人按倒在地!
战斗很快结束。守卫八人,击毙三人,生擒五人,包括那个试图销毁文件的管家。仓库内发现了大量未及运走的药材、染料,但在夹层和地窖中,搜出了更多可疑物品:数套与之前“冥渊”祭司风格类似但更简化的黑袍、一些密封的罐子(里面是处于休眠状态的紫色菌丝样本)、若干块小型的、能量已近耗尽的星陨石板碎片、以及几箱贴着倭国标记的、形制古怪的金属零件和弩箭。
最重要的是,在那管家的身上,搜出了一份用密语书写的、尚未发出的指令,以及一本记录着近期货物出入和资金往来的账册!
“大鱼落网了!”赵虎咧嘴一笑,但笑容很快收敛。账册上的几个名字和代号,让他心头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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