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出法随!
一股柔和却至高无上的法则之力降临,如同最精妙的掌控,将那肆虐奔腾的草还丹药力瞬间抚平、约束。
姜润月急剧膨胀的意识魂体也随之恢复原状,只是通体散发着温润如玉的青色宝光,气息变得异常纯净。
“草还丹之力已激发,不可浪费。”
少女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你旧路有偏,根基不稳,性与命离,今日借此果机缘,为你重铸道基。”
“我这里有三门功法,可助你拨乱反正,直指大道。”
她目光平静地看向姜润月:
“其一,《大品天仙诀》, 乃直指天仙大道的无上法门,包罗万象,根基最稳,前途最广。”
“其二,《八九玄功》, 肉身成圣之路,七十二般变化,神通无量,然对资质、心性、悟性要求极致,古来圆满者寥寥。”
“其三,《紫微斗阙玄章》, 掌周天星斗,御紫微帝气,乃堂皇正道,亦是你原本该行之路。”
姜润月心神剧震!
这三门功法,皆是无上传承!
《大品天仙诀》耳熟能详,菩提老祖传给孙大圣的无上功法!
《八九玄功》更是如雷贯耳,清源妙道真君杨戬的看家本事!
至于《紫微斗阙玄章》,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神色莫名的神威元君,心中苦笑,既然当初阴差阳错走上雷霆大道,再回头去修星辰之法,未免……
她暗自摇头,首先将其排除。
“《八九玄功》虽强,但要求太过苛刻……古往今来也就二郎真君修成,我该多自信才会选它?”
她想起少女方才所言,心中权衡。
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少女淡然开口道:“我建议你选《大品天仙诀》,此功法中正平和,海纳百川,最易承接你过往修为底蕴,兼容并蓄,未来可塑性最强。”
“《八九玄功》固然战力惊天,但太过极端,非大毅力、大机缘、大造化者不可成,强求反受其害。”
姜润月闻言,不再犹豫,恭敬道:“晚辈愚钝,愿遵前辈指点,修习《大品天仙诀》。”
“善。”
少女微微颔首,不见她有何动作,一座古朴盎然、三足两耳、通体铭刻着日月星辰、地水火风、先天八卦等诸多道纹的丹炉,凭空出现在云海广场中央。
丹炉出现的刹那,周遭的先天灵机都为之牵引、沸腾!
“入炉。”
少女袖袍轻轻一拂,姜润月便觉一股无法抗拒的柔和力量包裹全身,眼前一花就被送入丹炉之内。
炉内并非想象中的炽热,而是一片混沌未开、鸿蒙初判般的奇异空间,无边无际,唯有精纯至极的先天元气流淌。
“五心向天,抱元守一,灵台空明,谨守本源一念。”
“稍后我将散你旧法,以草还丹精华与六丁神火,为你洗经伐髓。”
“其间或有极致苦楚,需你谨守心神,不可有丝毫懈怠。”少女的声音直接传入炉内,清晰无比。
姜润月不敢怠慢,立刻依言盘膝虚坐,收敛所有杂念,将心神沉入最深处,仅保留一点清明意识,如狂风暴雨中的灯塔。
就在这时,少女双手开始结出复杂到极致、引动大道共鸣的古老印诀!
一道道蕴含着造化生机、也带着破灭重塑意境的虹光与符文,如同百川归海般打入丹炉之中!
“嗡——!”
丹炉猛地一震!
炉壁上的日月星辰道纹逐一亮起!
炉底凭空生出一点纯净无比、呈七彩流转、却散发着焚尽万物气息的火焰——六丁神火!
火焰并非猛烈燃烧,而是如同有生命般,化作万千细丝,温柔却又无可抗拒地渗透进姜润月灵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缕“神识”、乃至最本源的道基符文之中!
“呃啊——!”
难以形容的极致痛苦,瞬间席卷了姜润月的全部感知!
这痛苦并非单纯的灼烧,而是法则层面的瓦解与重塑!
六丁神火所过之处,她苦修多年的《紫霄御劫仙经》根基——那些由雷霆法则凝聚的雷霆道纹与法象,开始如同春阳融雪般,寸寸瓦解、消散!
这是真正的散功!
而且是以最霸道、最彻底的方式,将她过去的一切修为痕迹,从根源上抹去!
与此同时,早已融入她灵体深处的草还丹药力,在六丁神火的催发下,以前所未有的活性爆发出来!
磅礴的生机与道韵,如同最灵巧的工匠,紧随在神火之后,在她那被“焚毁”的旧地基上,开始重新构筑更加玄奥、更加契合《大品天仙诀》的全新道基!
旧的雷霆符文被抹去,新的、蕴含着清灵仙气、包罗万象意境的先天道纹被镌刻上去;旧的经脉网络被拓宽、改造,变得更加中正平和,能容纳万气。
苦修而成的法象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混沌氤氲、仿佛内蕴一方初开天地的胚胎!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
姜润月的意识在毁灭与新生的剧烈交替中饱受煎熬,仿佛被投入了轮回熔炉,每一瞬都如同万年般漫长。
她只能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凭借无上毅力引导草还丹的药力,配合着神火的煅烧,完成这脱胎换骨般的蜕变。
炉外,月皇大司命看着丹炉内时而明灭不定、时而道韵冲天的景象,美眸中闪过一丝担忧:“她……能撑住吗?六丁神火煅烧灵魂本源,稍有不慎便是形神俱灭之局。”
青袍少女姜太真,神色依旧平静:“无妨,草还丹乃先天灵根所结,生机无尽,足可保她本源不损。”
“她心志之坚,远超你我想象,此番熬炼于她而言,既是劫难亦是造化。”
“七七四十九日,方能功行圆满,期间丹炉不可开。”
神威元君抱着胳膊,咂咂嘴,脸上带着一丝古怪和……幸灾乐祸?
“啧啧,六丁神火炼魂……你这哪是传功,分明是拿她当九转金丹在炼啊!不过话说回来,她这‘性与命各修各的’的毛病,到底怎么回事?我当年可没这问题。”
青衣少女姜太真淡淡瞥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还不是你当初任性妄为?强引她走雷霆之道,却未得其真髓。”
“她潜意识中,对你存有极大抗拒与独立意识,导致其‘性’(神识灵魂)在战斗中不断凝练,甚至借雷法显化法象之形;而‘命’(金丹)却因根基不固、与本性未尽契合,进展迟缓,难以交融。”
“长此以往,非但不能元神合一,恐有精神分裂、道基崩毁之厄。”
神威元君闻言,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不再多言。
青衣少女姜太真并未回应,只凝神静气,抬手向虚空间轻轻一划。
霎时,一道清莹仙光自她指尖流转而出,其中蕴含的正是《大品天仙诀》的无上传承。
仙光如具灵性,倏然穿透封禁深渊的大阵,以及层层空间阻隔,坠入下界凡尘。
最终悄无声息地没入远在波罗的海深处的金鳞舟中,降临于姜润月体内。
待她道基重铸功成之刻,这道传承自会苏醒,与她肉身相融。
紧接着,仙光轻轻一卷,已将姜润月丹田中的那枚金丹,与先天一气元胎一并包裹,随之敛去人间痕迹重返上界而去。
做完这一切,青衣少女姜太真目光重新投向那尊轰鸣不止、道韵流转的青铜丹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炉炼真我,褪去旧壳。四九日后,是龙是虫,便见分晓。”
丹炉之内,姜润月正在经历着生命中最彻底、也是最关键的一次蜕变。
毁灭与新生交织,痛苦与希望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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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姜润月苦修多年的金丹,被青衣少女姜太真一并摄入上界,投入那尊铭刻着先天道纹的丹炉之中,一场关乎其根本道途的重塑与涅盘,正式拉开了序幕。
云海广场之上,一时间只剩那尊轰鸣不绝、道韵流转的丹炉。
她静立炉前,神情淡漠,把玩着一粒混沌氤氲、内蕴无穷造化之机的先天一气元胎,目光深邃,不知在推演着什么。
良久,她微微侧首,看向一旁抱臂而立、眉宇间带着几分不耐与躁动的神威元君,淡然开口:“你闲来无事,不妨去清扫一番,深渊下那些滋扰不休的域外魔孽。顺带替我收集些‘深渊魔铁’、‘寂灭魂晶’与‘混沌源血’来。”
神威元君闻言,撇了撇嘴,没好气地哼道:“深渊底下那些域外神魔,早被本座杀得闻风丧胆,如今只敢龟缩在老巢深处苟延残喘,连魔域坐标都不敢泄露半分,整日里就知道催生些不入流的魔崽子来拖延时间,无趣得很!”
言语间,尽是对对手不堪一击的鄙夷与自身无敌的傲然。
姜太真唇角微弯,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掌,摊开到神威元君面前,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既是你当初任性,引她误入歧途,才致今日重塑之耗,一应开销自然该由你来承担。”
神威元君脸色一僵,气哼哼地瞪了姜太真一眼,却也没反驳,悻悻地从腰间摸出一个绣着雷霆纹路的储物锦囊,颇为不舍地丢到姜太真手中。
“拿去拿去,本座征战深渊数百年,攒下的家底都快被你掏空了!”
说罢,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撕裂虚空的紫色电芒冲天而起,头也不回地朝着那通往无尽深渊的通道方向疾驰而去。
显然是去找那些倒霉的深渊魔神撒气兼“创收”了。
一旁的月皇大司命见状,温婉一笑,柔声问道:“可需我也分担一些?太阴星库藏中尚有几分积蓄。”
姜太真轻轻摇头,目光依旧落在丹炉之上,淡淡道:“不必,库藏乃公器,不可轻动,我不过是寻个由头,给她找点事做,省得她终日无所事事,精力过剩,又要去招惹是非。”
月皇大司命了然颔首,盈盈一礼:“既如此,我便先回太阴星了,星宫不可久离,以免阴阳失序。”
“嗯,去吧!”姜太真微微颔首。
月皇大司命身形化作一道清冷月华,悄无声息地融入云海,消失不见。
偌大的云海广场,此刻真正只剩下姜太真,以及面前那尊吞吐着六丁神火,内部正进行着翻天覆地变化的丹炉。
炉火熊熊,映照着她平静无波的脸庞,眼神深处,却似有宇宙生灭、大道轮转的景象一闪而逝。
丹炉之内,已是另一番天地。
姜润月的那枚凝聚毕生修为的紫霄御劫金丹,在六丁神火无孔不入的煅烧下,早已失去了固体的形态,融化成一汪金灿灿、雷光流转的液态能量,在炉火的包裹下剧烈地翻滚、沸腾、蒸发、凝练!
每一点杂质、每一丝与《紫霄御劫仙经》绑定的旧有道则,都被神火无情地剥离、焚化,化作缕缕青烟消散。
只剩下最精纯、最本源的能量精华与生命烙印,被草还丹的磅礴药力小心翼翼地包裹、滋养着。
她的魂体经历着更为残酷的洗礼。
在神火的灼烧与草还丹药力的修复之间,她的意识体不断地在凝实与虚幻之间循环往复,时而如同琉璃般剔透坚固,时而又如烟云般缥缈欲散。
每一次凝实,魂体结构便更加契合《大品天仙诀》的玄奥。
每一次虚幻,旧有神识印记便会被削弱一分。
这是破而后立的极致痛苦,也是蜕凡成仙的必经之路。
她只能紧守灵台一点清明,如同怒海孤舟,承受着这法则层面的千刀万剐。
与此同时,远在不知多少万里之外,地星,波罗的海深处。
金鳞舟核心静室内,姜润月盘膝而坐的肉身,正同步发生着惊天剧变!
由于金丹与意识魂体被摄走,肉身与残存神识失去了核心统领,原本被压制在丹田角落的、浩瀚的雷炁顿时失去了约束。
如同决堤的洪荒巨流,轰然爆发,失控地冲出丹田,沿着十二正经、奇经八脉,乃至最细微的经络分支,疯狂地奔涌肆虐!
“嗤嗤嗤——!”
狂暴的雷炁所过之处,经脉被强行拓宽、撕裂,又在本能的生命力与晨钟暮鼓的作用下勉强修复。
血肉骨骼被雷霆之力反复冲刷、淬炼,排出深藏的杂质与暗伤。
五脏六腑如同被置于雷池之中,经受着毁灭与新生的双重考验。
更令人惊异的是,那丝原本如附骨之疽、极难根除的赛特诅咒烙印,在这股无主却更加暴烈的雷炁冲刷下,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净化!
诅咒中蕴含的衰败、湮灭法则,在至阳至刚、破灭万法的雷炁本源面前,显得不堪一击,被彻底炼化成最本源的虚无,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姜润月肉身的气息,如同坐过山车般急剧变化。
原本因诅咒和伤势而略显晦暗的肌肤,变得通透如玉,隐隐有雷光流转;周身毛孔中不断渗出腥臭漆黑的污血与杂质,那是被雷霆彻底洗练出的沉疴。
她的生命力在经历短暂的暴跌后,开始以一种更加蓬勃、更加精纯的姿态,触底反弹!
静室外,负责护法的展狼、欧冶残等人,清晰地感应到室内传来的、时而狂暴欲裂、时而生机勃发的恐怖能量波动。
一个个面色凝重,全力维持着警戒,心中既担忧又期待。
他们知道,主人正在经历一场至关重要的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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