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祈安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欧阳晓月那张脸，瞬间清醒，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啊！我、我没睡！我在思考！思考哪件裙子好看！”
【完了！我居然睡着了！在这么关键的“考核”现场睡着了！考官怎么感觉还很高兴？】
欧阳晓月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让苏祈安心里发毛。然后，她忽然弯起眼睛，露出了一个堪称明媚的笑容，晃了晃手里的购物袋：“买好了。走吧，我们去吃饭。”
这笑容太灿烂，太突然，苏祈安反而觉得更可怕了。他惴惴不安地跟着她，感觉这顿饭怕是最后的“断头饭”了。
然而，吃饭的过程异常平静。欧阳晓月甚至体贴地给他夹了菜，问了问他想喝什么，聊了聊电影和无关紧要的新闻，绝口不提下午的“沉睡事件”和那些裙子。但这反而让苏祈安更加坐立不安，感觉就像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宁静。
【不对，这很不对。按照欧阳总裁的性格，我当着她的面睡着，她应该把我冻在餐厅当冰雕才对。这么温柔……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是不是在憋大招？】
吃完饭，苏祈安送欧阳晓月回家。一路上，欧阳晓月都很安静，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夜景，侧脸在明明灭灭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沉静。到了她家楼下，她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
“今天，谢谢你。”她转过头，看着苏祈安，声音很轻。
“不、不客气，应该的。”苏祈安心虚地应道。
欧阳晓月看了他几秒，忽然倾身过来。苏祈安吓得往后一缩，以为她要干什么。但她只是伸手，极其轻柔地，拂开了他额前一缕睡得翘起来的头发。
这个动作太过亲昵，带着一种怜惜的意味，让苏祈安瞬间石化。
“晚安，苏祈安。”她说完，便干脆利落地推门下车，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楼。
苏祈安僵在驾驶座上，好半天才缓过神，摸了摸刚才被她拂过的额头，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微凉的触感。
【晚安就晚安，动什么手啊！还那么温柔！这比骂我一顿还吓人！欧阳晓月，你到底在演哪一出啊？！精神攻击吗？！】
他魂不守舍地开车回到别墅，一进门，就瘫在了沙发上，感觉身体被掏空。
林书晴正抱着笔记本窝在沙发另一端赶工，听到动静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安哥？你被吸干精气了？怎么脸白得像纸，眼圈黑得像熊猫，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样子？”
苏祈安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别提了……陪女人逛街，逛了一整天……腿都快断了，精神也快崩溃了……”
“逛街？”林书晴来了兴趣，凑过来，“陪晓月姐？她居然会逛街？还逛一整天？买的啥？高定还是珠宝？”
“裙子……”苏祈安眼神空洞，“一堆奇奇怪怪的裙子……碎花的，泡泡袖的，格子的……我感觉我把这辈子要看的裙子都看完了……”
林书晴：“……” 她想象了一下欧阳晓月穿碎花泡泡袖的样子，打了个寒颤，同情地拍了拍苏祈安的肩膀，“辛苦了，安哥。男女生逛街的脑回路确实不在一个维度。你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奇迹了。”
日子，就在这种诡异的一周分三份的节奏中，缓慢而沉重地向前爬行。
苏祈安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无形的榨汁机。工作日处理潜渊和书晴项目的事，周末“上缴”给欧阳晓月进行各种难以理解的“测试”与“陪伴”，只有和温雅在一起时，才能汲取到一点点珍贵的氧气和真实感。
但渐渐地，他发现了一个更可怕的问题。
他变得越来越困。
不是在温雅身边困，也不是独自工作时困。而是只要在欧阳晓月身边，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无论是在她家还是外出，一股难以抗拒的、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就会如影随形。
和她一起吃饭，他会觉得眼皮沉重。陪她看电视，不到十分钟就开始点头。晚上在她家，哪怕只是各自在书房工作，他也常常感到精神涣散，效率奇低。甚至有时两人只是安静地坐在客厅，他也会感到一阵阵强烈的睡意袭来，必须用力掐自己大腿才能保持清醒。
更让他不安的是，每次从这种异常的困倦中挣扎出来，或者早上在欧阳晓月家醒来时，他都感觉身体像是被重型卡车碾过一样，肌肉酸软，头脑昏沉，仿佛经历了一场高强度的体力劳动，而非仅仅是睡眠不足。
【见鬼了……怎么回事？欧阳总裁的气场已经进化到能直接吸取我的精力了吗？我是唐僧她是妖精？每次靠近她就像被上了“虚弱”和“嗜睡”的debuff！再这样下去，我没被她测试出原主，先被她吸成人干了！】
他私下里查过资料，也拐弯抹角地问过温雅，排除了器质性疾病和普通睡眠障碍的可能。温雅敏锐地察觉到他状态不对，但苏祈安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了，只说最近工作太累。
他能怎么说？难道说“我一靠近我前妻就困得像个昏迷了八十年的睡美人”？
苏祈安把这一切归咎于欧阳晓月带来的巨大心理压力和那种无处不在的、被审视的紧张感。“果然，”他瘫在别墅的沙发上，对正在啃苹果的林书晴有气无力地吐槽，“欧阳总裁给人的压力就是不一样，那是从精神到肉体的全方位碾压。在她身边，我连呼吸都觉得耗能加倍。”
林书晴同情地看着他日渐憔悴的脸和越来越明显的黑眼圈，欲言又止。她总觉得，安哥这状态，好像不仅仅是“压力大”那么简单。但具体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只有苏祈安自己，在某个深夜，从一场关于无数裙子旋转的噩梦中惊醒时，摸着狂跳不止的心脏，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一个冰冷而惊悚的念头，无法抑制地浮上心头——
这种异常的、指向明确的疲惫和困倦……会不会，根本不是“欧阳晓月”带来的压力？
而是“他”……在欧阳晓月身边，在那些他失去意识的时刻，在“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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