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庸关的校场上，三百名神机营新兵排成方阵，每人手持一支改良后的“霹雳火铳”。沈炼站在点将台上，手中令旗挥动：“第一排，装填霹雳火油弹！第二排，预备三眼铳！第三排，架起神臂弓！”
“放！”令旗落下，三百支火铳同时开火。火油弹在空中炸开，形成密集的火网，三眼铳的铅弹如暴雨般覆盖靶场，神臂弓的箭矢则精准射中移动的靶心——那是模仿蒙古骑兵冲锋的草人。
“好！”赵虎兴奋地拍着大腿，“这‘霹雳火油’果然厉害！射程两里，比佛郎机炮还远！”
沈炼却眉头紧锁。他望着靶场边缘的流民——他们是被严党焚寺驱赶出来的灾民，此刻正用仇恨的目光盯着神机营的火铳。“赵虎，”他低声道，“传令下去，每日施粥百石，收留流民中的铁匠、药农——他们比火铳更有用。”
此时，顺天府的街头，疯癫老妇正坐在茶肆门口，用破碗敲击地面，口中念念有词：“弥勒笑，铁牛叫，沈炼大人放火炮……”她的道袍褴褛，头发花白，背上隐约可见一个狼头刺青。
“弥勒笑，铁牛叫，沈炼大人放火炮……”童谣如瘟疫般在顺天府蔓延。茶肆里的小二哼着调子擦桌子，街头的孩童追着风筝唱，连皇宫里的宫女都在私下议论：“听说沈大人用‘铁牛炮’轰了严嵩的私宅，如今又练新军，是要替天行道呢！”
严世蕃在密室里摔碎了茶杯：“爹！这童谣是沈炼让人传的！他想借民心搞臭咱们！”
严嵩摩挲着《九边密档》的封面，冷笑：“民心？沈炼以为几句童谣就能动摇严家根基？传令下去，让‘驼帮’散布谣言——说沈炼的‘霹雳火油’是用婴儿炼制的，专克忠良！”
然而，谣言刚传开就被戳穿。神机营在卢沟桥公开演示“霹雳火油”的制作过程：圣油取自白莲教废弃经卷，混合辽东硝石、山西硫磺，全程无血腥之气。围观百姓纷纷感叹：“原来‘霹雳火油’是救国的宝贝，严嵩那奸贼才会说是邪物！”
深夜，沈炼独自来到顺天府西市，跟踪疯癫老妇。老妇走进一间破庙，从神龛下摸出半块发霉的炊饼，对着墙上的狼头壁画喃喃自语：“爹，娘，女儿给你们报仇了……”
沈炼的瞳孔骤缩。那狼头壁画的线条，与严嵩密室神像底座的徽记、钱宁剑柄的星图、火龙出水炮的图腾，竟一模一样！他悄然靠近，却见老妇突然转过身，背上的狼头刺青在月光下清晰可见——刺青的眼角处，还留着一道陈年刀疤。
“你是……李长庚的女儿？”沈炼脱口而出。
老妇的身体僵住。她缓缓回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你认识我爹？”
沈炼的心跳漏了一拍。二十年前宁夏兵变，军械大师李长庚因拒绝为严嵩仿造“火龙出水炮”，全家被灭门，唯有幼女侥幸逃脱——此事只有他和少数锦衣卫知晓。
破庙的神龛下，老妇——李素衣，缓缓讲述往事：“我爹是军械大师李长庚，当年严嵩让他仿造‘火龙出水炮’，说‘此炮一成，可退蒙古铁骑’。我爹发现炮膛需用‘圣油’润滑，而圣油源自蒙古，一旦开炮便会暴露与蒙古的交易……”
她撩起道袍，露出手臂上的烫伤疤痕：“严嵩怕我爹泄密，派‘驼帮’半夜纵火。我娘把我推进地窖，自己却被烧死了。我躲在柴堆里三天三夜，听见严嵩的亲信说‘李长庚的图纸，必须拿到手’。”
沈炼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他想起了《火龙经》残卷上的朱砂批注“需以圣油润膛”，想起了严嵩密室里的“火龙出水炮图纸”——原来这一切，都是严嵩为了掩盖与蒙古的交易，蓄意制造的灭门惨案！
“后来呢？”沈炼的声音沙哑。
“我逃到江南，被白莲教收留。”李素衣摸着背上的狼头刺青，“教主说我背上的刺青是‘天选之印’，将来要为‘弥勒佛’复仇。直到遇见严世蕃的手下，他们说我是‘妖女’，要把我沉塘……”她突然狂笑，“没想到吧？我装疯卖傻二十年，就是为了等今天——等沈炼大人练成新军，替我爹报仇！”
沈炼解开李素衣的道袍，仔细查看她背上的狼头刺青。刺青的线条并非随意绘制，而是用特殊颜料刺成——其中狼眼的朱砂，在火光下竟微微发亮。
“这是……磷粉？”沈炼想起《天罡造册》中的记载，“白莲教用磷粉混合朱砂绘制图腾，遇热则显形。”他取出火折子靠近刺青，狼眼处的朱砂突然闪烁红光，在空中投射出一行小字：“李长庚手稿，藏于慈恩寺地宫。”
李素衣的身体颤抖起来：“我爹说，他留下了一份‘火龙出水炮改良图纸’，藏在慈恩寺地宫——那是严嵩做梦都想得到的秘密。”
沈炼猛地站起身：“慈恩寺地宫……我知道在哪！”他想起上月流民焚寺时，慈恩寺的住持曾说“地宫有军械大师的遗赠”——原来那遗赠，正是李长庚的手稿！
破庙外，马蹄声骤起。严世蕃的亲信“鬼脸”带着二十名死士包围了破庙：“沈炼！拿命来！”
李素衣突然挡在沈炼身前，从怀中掏出一把淬毒的匕首：“你们这些禽兽，当年杀我全家，今天也别想活着离开！”她背上的狼头刺青在火光中狰狞可怖，仿佛真的活了过来。
沈炼的银丝如闪电般窜出，缠住“鬼脸”的咽喉：“告诉严世蕃，李素衣是我的朋友，动她一根汗毛，我烧了他的严府！”他拉着李素衣冲出破庙，身后传来“鬼脸”的咆哮：“沈炼！你跑不了！严阁老已经下令，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你们！”
夜风中，李素衣的童谣再次响起：“弥勒笑，铁牛叫，沈炼大人放火炮……”这次，歌声不再疯癫，而是充满了复仇的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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