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骑马在前,引着迎亲队伍到魏氏别院,那宅院今日装点得比王府还要喜庆,里里外外挂满了红绸灯笼。门开处,近三十位身着大红嫁衣、盖着鸳鸯盖头的新娘,在各自贴身丫鬟的搀扶下,由候在院中的全福嬷嬷们逐一引入花轿,井然有序却又阵容浩大。
迎了一大队花轿回转,那队伍蜿蜒如长龙,再次行经长街。沿途百姓纷纷笑言,几个胆大的后生指着花轿嬉笑:
“旁人娶妻纳妾,是一个一个娶,咱们齐王每回大婚,都是一群群往府里抬,还是一年娶一回,可见这天下女子都是仰慕齐王这般的英雄明主的。”
“只不知,这回迎进门的这三十余位夫人,又是王爷自何处得来的?”
“嘁,这还需问?王爷辽东一战,就抢了那金狗皇帝的皇后和一众贵姬十数位,还有那犯官狗贼王子腾几个府里的绝色,自然都是王爷的囊中之物,枕边人了。”
“听说,王家少夫人,和北静王……和齐王府甄夫人本就是亲姐妹,早就是王爷的人,王子腾那狗贼,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他那班的草包,当初哪里借来的胆子跟咱们王爷做对?”
旁边一位布衣老者捻须点头:“齐王智勇双全,文武齐备,这等英雄人物,就当娶尽世间绝色,掌天下权柄。”
人群里一个卖炊饼的汉子干脆扯开嗓子喊:“若是齐王主掌天下,大周百姓定可安康,莫说一年娶一回亲,便是一月纳一回夫人,咱们也高兴的紧!” 这话引得满街哄笑,却无一人反驳。人群议论纷纷,皆称颂齐王功德,仿佛这场盛大婚礼便是天下太平、人心归附的吉兆。
宫门前,裴云行与谢明远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脸上露出掌控一切的从容笑意。谢明远抚须笑道,目光深远:“这便是人心,民心所向,我主当有江山啊!” 裴云行也笑着打趣谢明远, 压低声音道:“今日之后,昔日德妃,便是齐王夫人,日后也定可再为皇妃,恭喜谢公……荣宠已固!” 他指的是谢明远之女谢素素,原为宫中德妃,如今亦在迎亲队伍之中的花轿里。谢明远笑了笑, 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语气却谦和:“主公垂幸,乃是小女的福分,也是老夫的荣宠。呵呵……,这如今,你我皆知,贵妃娘娘最得主公之心,明华长公主又最受主公亲敬,要说荣宠,谁能比的过谢相一门?”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回裴云行身上。谢、裴二人再次相视大笑。
对他们这般历经数朝的老臣而言,一女嫁二帝那也是女儿家慧眼识英雄,也是她们的能耐。再说,又不单单裴雪娆、谢素素是如此,外人不知,难道他们几个还不知道么?宫里的几个皇妃,没几个能逃脱的主公手掌心儿的。
前夜里闹的那出‘刺客入宫’,分明是主公进坤宁,‘刺’了皇后,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谢明远低语:“这不,今儿不仅从东疆匆忙回京的沈定疆到了宫门口参加公审,就连沈砚那老头儿,都让人抬着来‘瞧热闹’了。” 沈家态度的转变,已然说明一切。
不说宫门前热闹, 且说齐王府内。李珩迎亲进府,行礼拜堂,仪式虽因新人众多而简化,但气氛极为热烈。正堂内红烛高烧,香气缭绕,李珩与一身凤冠霞帔的秦可卿并坐主位,接受下人们礼拜道贺。可卿今日穿着正红缂丝百鸟朝凤礼服,头戴九翟四凤冠,面容端庄娴雅,眼神温柔地望着堂下。
一家上下热闹不已,酒宴排开,一如之前两回那般大操大办。 前院后院皆摆开流水席面,珍馐美味香气四溢,仆役穿梭如织。觥筹交错,朝堂百官几乎齐至恭贺。 就连许多白日里在宫门前义愤填膺的官员,此刻也换上了笑脸,纷纷举杯向李珩道喜。
齐王府不收贺仪,反倒是来贺喜的,每人都得了份礼物回去, 或是精巧的香山特产,或是实用的年节用品,用锦盒装着,说是齐王特意给大伙准备的压岁礼。 这份体贴与大方,更赢得了无数好感。
这宾客刚退, 喧嚣尚未完全散去,李珩便急火火的朝后院里跑去,连身上大红的吉服都来不及换下,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急切与期待。可卿见他那副心急样子,只是含笑不语,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满是了然与包容,吩咐下人准备好热水点心送去各院。
诸女不由纷纷猜到底是哪位妹妹,能让爷这般挂心? 聚在暖阁里的女眷们,看着爬了一地的小娃儿们,顿时起了兴趣。黛玉、宝钗两个只笑着不说话,黛玉斜倚在窗边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支玉簪,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了然与戏谑;
宝钗则端坐在绣墩上,慢条斯理地拨弄着香炉里的灰,唇角含笑。陈圆圆是个性子柔的,也不多言,只安静地坐在角落,逗弄着怀里一只雪白的狮子猫。楚青慈向来也是个不多言多语的,正专心看着一本棋谱。
惊鸿、沈墨兰、顾横波、卞玉京、迎春、几个互相低声询问,惊鸿性子活泼,首先开口:“你们说,爷这是急着去见谁?莫不是元春姐姐?” 迎春温柔地摇摇头:“大姐姐身子重,爷最是小心,不会这般毛躁。” 倒是晴雯、金钏儿、红鸾、周若若这些个,大着胆子猜起来。 晴雯快人快语:“有说定是大姑娘的,可大姑娘身子不方便,爷固然把她放在心尖尖上,哪里就是那般不知轻重的了?咱们这些个之前有身孕时,爷可比咱们自个儿还宝贝着呢,断然不是大姑娘。”
金钏儿接口,眼睛一亮:“莫不是是外头大报恩寺抬回来的那位谢夫人。”
“爷这些日子少往那边院子里跑了?谢夫人早被他吃的渣都不剩了,今儿这般急,怕也不是谢夫人。” 说话的是红鸾,语气带着调侃。
当下众人会意,齐齐看向宝钗。 宝钗被大家看得脸一红,笑了笑, 对身边的莺儿吩咐道:“让丫鬟去备些补养的汤水,明儿一早给琴丫头送过去。” 这一句话便透了底。众女齐齐笑起来,暖阁里顿时充满了善意的哄笑和打趣声。
凤姐儿边嗑着瓜子儿,边笑着道,一双丹凤眼闪着狡黠的光:“若是她,我这心里还真是服气的,琴丫头一个人,可是把林丫头、宝钗、我和纨姐姐几个都一起比下去了。” 她这话半真半假,既夸了宝琴,又逗了黛玉宝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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