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正巧落入林雪眼底。她抱着双臂挑眉：“怎么，看见美女就挪不开眼睛了？”
发间的银铃铛随着动作轻响，李裕沉默不语。
他盯着苏薇消失的方向，眼里藏着不甘与恨意，连他自己都没察觉手指已深深掐进掌心。
“她们有问题？”林雪凑近一步，敏锐捕捉到他细微的情绪变化。
李裕掩去眼里翻涌的情绪：“没有问题，就是好像前世遇到那狐狸精的感觉。但是又不像，不知道怎么了。”
林雪闻言气不打一处来，跺了跺脚转身就走：“哦，长得漂亮的都是狐狸精，这漫展上面大概有几百上千狐狸精，你慢慢看吧，我走了！”
发梢的符文铃铛叮叮当当，转眼便没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李裕没跟林雪争辩，只看着她走到一旁。这时，一个戴着狐耳发饰的女生凑过来搭话：“小哥哥好帅呀，能合张影吗？”
他语气冷淡：“抱歉，我不和狐狸精合影。”
话音未落，又有个穿古装的女生跑过来“夏侯儋！我找你好久了，我是庾琬音啊！”
李裕皱眉说道：“阿姨，我cos的是唐太宗李世民，不是夏侯儋那个短命鬼。”
不远处的林雪早笑得直不起腰，见越来越多“狐狸精”围向李裕，她赶紧跑过去挽住他的手，
“你干嘛？”李裕低头看向突然挽住自己胳膊的林雪。
“没吃早饭，有点站不稳，扶你下怎么了，不让扶？”
林雪仰头瞪他，语气带着刻意的冷淡。
“哦，那你慢慢扶。”李裕抽了抽被她拽住的胳膊“要不我去借个轮椅推你？这样省得你站着累。”
林雪气得差点跳起来，跺脚甩开他的手：“我靠！你这脑子是灌了浆糊吧？就你这破性格，下辈子也讨不到女生喜欢！”。
李裕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展台，中央有张七弦古琴在聚光灯下，旁边立着的麦克风无人问津，台下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都将这里遗忘。
他忽然转身，对着还气鼓鼓别过脸的林雪说道：“林大小姐，本宫为小姐斩尽这满厅的魑魅魍魉，小姐且看本宫表演。”
玄色衣摆随着动作扬起，十二纹章在灯光下流转。
林雪一愣，刚要开口询问，却见李裕突然大喝一声，声如洪钟，震得整个展厅的人都为之一颤。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快步如飞，身姿轻盈地纵身一跃
他那姿态，竟然像吊了威亚般稳稳地落在古琴旁，引得全场一片哗然。
喧嚣的展厅瞬间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展台他的身上。
李裕神情自若抬手理了理冕旒，落坐在琴前。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琴弦，《高山流水》的曲调
在他的手上倾泻而出，场内悠扬的琴声如同潺潺流水，在展厅中缓缓流淌。
聚光灯骤然想他聚集，刹那间他衣裳上的十二图章纹竟然如活物般流淌起金光。
他玄色衮服随着他扬手抚琴的动作荡开弧影，他头上的冕旒玉珠碰撞出的声响，与他的琴音共鸣。
展厅大屏幕将他低头拨弦的姿态放大——他哪里还有半分高中生李子涵的青涩？
他唱起“秋兰兮麋芜”，他忽然抬头望向台下，他的目光穿透攒动的人头，林雪猛地攥碎了手里的奶茶杯
屏幕上，他面如寒玉，他分明是少年人的面容，可是他琴声爆发出千军万马的嘶鸣。
他的手指扫过琴弦让木质琴身都微微震颤，他身上的十二纹章在聚光灯下作中折射出流金般的光华。
“绿叶兮素华，芳菲菲兮袭予——”他的歌声像极了宫墙里传来的编钟余韵。
当他唱到“满堂兮美人”时，琴音戛然而止的刹那，场内所有人几乎都忘记了呼吸。
下一秒，歌声突然又炸开：“忽独与余兮目成！”
他肩膀上的日月纹突破被灯光照得透亮，他金丝绣的星辰纹在袖口翻卷间明明灭灭。
当“悲莫悲兮生别离”的歌声在场内漫开，他手指上的玉扳指猛地磕在琴弦上，发出金石交击的声响，他那姿态宛如回到东宫的太子在太液池畔抚琴高歌。
林雪看着屏幕上李子涵，突然记起了古籍里记载的“太子善抚琴，声动九霄”，原来不是传说。
“与女游兮九河——”，他猛地抬手按住琴尾，琴声嘎终止。
在满场寂静中，只有他垂落的冕旒还在轻晃，玉珠映着大屏上自己的倒影，犹如千年前那个的身影，终于穿过时空，在此刻风华尽现。
全场展厅先是陷入死般的沉静，然后紧接着，如同潮水般的掌声轰然炸响，几乎要掀翻天花板。
手机镜头密密麻麻地对准展台，闪光如同点点星辰，在人群中闪烁。
林雪捏着变形的奶茶杯。
她看着台上少年抬手整理冕旒，她恍惚间竟分不清此刻自己究竟是在漫展舞台，还是金銮玉砌的宫阙
人群深处，苏薇看着展台上李裕，他那昂首抚琴的姿态、与她睡梦重里反复浮现严丝合缝的重叠在一起。
千年时光在仿佛在突然间倒转，她仿佛又看见了太极殿前的槐花落满玄色衣袍，听见那熟悉的琴声穿透宫墙，眼前的现代展厅与记忆中的巍峨宫阙重叠。
身旁的小丁在说什么，她一句也听不见，只觉喉头发紧，眼眶泛起滚烫的酸意。
李裕挺直身板缓缓站起，玄色太子服上的金线纹章熠熠生辉。展厅里掌声如雷，
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响起：“这是哪位大神，从唐朝穿越的吧！”众人交头接耳，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李裕迈步走下台，人群自觉分开一条通道。
他径直走到还在发愣的林雪身旁，自然地挽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展厅另一头走去。
周围的惊叹声与议论声中，两人的身影渐渐融入熙攘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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