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喜玲冲进来,挡在浚哥儿面前:“沈大娘子若是探望完了,便请回吧。”
她脸上全是敌意。
霍氏却是淡淡道:“浚哥儿有他娘护着,应是无碍。沈大娘子,咱们家里还有好些亲戚等着品尝您的厨艺呢,咱们便先离开罢。琪儿,你也得好好的招待客人,莫要怠慢了他们。”
霍氏说着,率先出了门。
沈绿自然不会过多逗留,跟在后面出了门。
“让沈大娘子见笑了。”霍氏一边慢慢的走着,一边慢慢的说。
她脸上是无可奈何的苦笑。
沈绿本就不擅长安慰人,是以也没有出声。
乔思闻言,忿忿道:“陈家大嫂嫂也太过分了。”
陈司明拉了拉她的衣袖,摇摇头。
他终于觉察到家里的气氛与往日的不同。
往日他总觉得自家是多么的和谐,大嫂嫂精明能干,二嫂嫂和三嫂嫂活泼,若是乔思嫁进来,家里一定会更热闹。
陈司明心中有些痛苦。
一行人在路口兵分几路。
沈绿仍旧还是去掌厨。
菜肴早就准备得差不多了。
只差最后一道樱桃酥山。
鲜红的樱桃汁水浇在酥山上,看着十分诱人。
陈家下人将一道道菜肴端出去,沈绿开始收拾炊事用具。
陈家的管事要帮她收拾,沈绿拒绝了:“我自己来便好。”
她收拾到一半,厨房里多了一道陌生人的气味。
是个簪着满头金钗的年轻妇人,肚子高高的隆起。
“沈大娘子。”年轻妇人朝沈绿笑。
见沈绿脸露疑惑之色,她便自我介绍:“我是二房的,我姓李。”
原来是陈二奶奶。
沈绿颔首:“陈二奶奶。”
李奴儿毫无忌惮地打量着沈绿:“沈大娘子生得果然好颜色,怪不得婆母想撮合你与四叔。”
沈绿挑眉。
陈七娘子送小马驹来时,是提过那么一嘴,说陈勾当喜欢她。
原来陈太太也省得这件事。
她回想着霍氏看她的眼神,的确有喜爱之意。后来她因缘际会救了陈勾当,霍氏看她的眼神又带了些尊敬。
可她与陈勾当不可能。
陈勾当很好,她如今有假成亲之意,但对象决不会是陈勾当。
陈家人太多太复杂,她不耐应付。
倘若假成亲的话,家中人口还是简单些好。
且陈勾当是个正常人,又是个尽职的官员,她不能耽误他。
“陈二奶奶有何贵干?”沈绿道。
“沈大娘子莫要惊惶,我呢,是来寻沈大娘子结交同盟的。”李奴儿说。
同盟?沈绿不解。
李奴儿挺着高高的肚子,压低了声音:“大奶奶江氏,沈大娘子省得罢。那江氏,看着人模人样,实际上绵里藏针,不是个善茬。沈大娘子你如此好颜色,以后嫁进来,那江氏难免嫉妒,处处为难你。”
还是头一回有人与她说这些。
倒是有些新鲜感。
沈绿挑眉,看着李奴儿的肚子。她快生了吧,这肚子这么大了,里面的娃娃可是听得到这些话。
“……还有那乔三娘子。”李奴儿继续道,“你可别看着她表面上如此,但实际上将五叔拿捏得服服帖帖。以后大奶奶想要欺负乔三,可不容易。”
沈绿想了想,的确如此。
陈五公子的确很听乔三娘子的话。
“所以呀,以后我们三人,就得团结起来。”李奴儿说。
三人?还有哪一位?
“三弟媳薛氏,也是个可怜的。”李奴儿说,“她娘家呀,门户不高,处处被大奶奶挤兑。若不是我与她结了同盟,她还不知道被大奶奶欺负成什么样子。”
她这话倒是胡说了。门户不高的是她,薛怡家世好。但薛怡愚钝,有时候听不出江喜玲的好赖话。
沈绿忽然记起来了,那日她救陈勾当时,屋里是还站了一个年轻的妇人。
看来那便是薛氏。
她越发的笃定,这陈家是嫁不得。若是要嫁,非得要学陈家二奶奶和乔三娘子的心思才是。
但她没有这个兴趣。
她自己能挣钱,用不着在陈家为了些许蝇头小利而争个你死我活的。
别人的便宜她不想占,她亦不想让别人占她的便宜。
如此衡量之下,还是远离陈家为妙。
沈绿将所有的炊事用具都收拾好了,态度有礼而疏离:“我要回去了。”
待陈家将银票拿来,她便要走了。
咦?沈大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李奴儿傻了眼,忙道:“沈大娘子,你不去探望四叔了?”
不是说四叔是沈大娘子救的吗?倘若她天天去探望四叔的话,待四叔醒来,这婚事不就顺理成章的定下来不了?沈大娘子可是个厨娘,身份与四叔是差了那么一些。沈大娘子还不赶紧的讨好四叔?
但她看沈大娘子,好像有一种迫不及待要跑的意思。
沈绿的确有这个意思。
往日她俱是等宴席差不多了,拿了银票才离去。
不过今日怕是要先走。
陈家应是不会短她的银票。
如此想着,沈绿朝李奴儿颔首,背起箱子离去。
她还有要事要办。
比如到喜乐寺看看那位「如真法师」。
李奴儿眼睁睁地看着沈大娘子离开。
“啧。可真是个眼皮浅的。”李奴儿如此评价沈绿。
对于李奴儿的评价,沈绿全然不知。
若是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
沈绿出了门,直奔河道。
她没去过喜乐寺,不知道喜乐寺在何处。
“喜乐寺呀,坐船的话倒是不远。”精瘦的船家戴着斗笠回答。
沈绿上了船:“劳驾到喜乐寺去。”
船家一撑竹竿,船只顺水而去。
船家倒是健谈:“小娘子可是要到喜乐寺寻如真法师?”
如真法师竟这般有名气。
沈绿颔首:“正是。”
船家笑道:“如真法师名气大,喜乐寺香火鼎盛,也算是咱们京城里最大的寺院了。”
沈绿没去过喜乐寺,不知船家所说是真是假。
不过船家们每日里迎来送往无数客人,知晓的事情的确也多。
“我想请如真法师做法事,不知价钱如何?”沈绿问船家。
船家笑道:“这我就不知晓了。不过我听说,如真法师常行善事,不收钱。”
转眼到了喜乐寺附近。
喜乐寺的确要比挤在油醋巷子里的十方净因寺要大多了。
暮色四起,禅院晚钟,喜乐寺小沙弥看着年轻貌美的沈绿,脸上不动声色:“女施主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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