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这边,昨天的都江堰并没有逛完,今天自然就继续了。
江风带着水汽扑面而来,小嬴政被嬴子慕牵着手,一双眼睛却不够用似的,时而眺望江心那道如巨鲸静卧的阴影(鱼嘴),时而低头看脚下滔滔江水。
嬴政与稍后赶来的秦王政并肩而行,两位帝王虽面容有岁月之差,但此刻凝视江河的眼神却如出一辙——那是打量疆土的目光。
周遭是鼎沸人声,各地的方言与孩童的嬉笑交织,暑假的人潮让古朴的堰堤也显出几分市井的鲜活。
行至一处看似平缓的堤岸,嬴子慕停下脚步。
“爸,看那里,那便是‘飞沙堰’。”
嬴子慕指向内江一侧一道长约两百米、高仅约两米的低堰。
内江水至此,因前方宝瓶口状如瓶颈的阻拦,水流略有回旋。
嬴子慕感慨:“李冰太守的智慧,尽在‘因势利导’四字。此堰关键不在‘拦’,而在‘泄’。平日,它如谦谦君子,拦蓄适量江水入宝瓶口,滋养成都平原。
一旦夏秋洪水汹汹而至,水位高涨漫过堰顶,多余洪水便自然从此溢入外江,是为‘溢洪’。”
“更妙者,在于排沙。”
嬴子慕示意小嬴政看那河道弯势。
“洪水裹挟大量泥沙而来,流经此处弯道,受离心之力,重浊的沙石被甩向堰边。
当水流漫过堰顶泄洪时,便顺势将大部分泥沙‘抛’过堰体,卷入外江主流带走。
据测算,此一巧设,可排走内江七成以上泥沙。故名曰‘飞沙’。”
小嬴政虽然现在还是有点听不太懂,但是也努力的记下了。
嬴政默然良久,目光从简单的堰体移到奔流的江水,再投向远处云雾缭绕的群山。
沿金刚堤继续向江心前行,人潮愈发汹涌。
终于,那座闻名遐迩的“鱼嘴”劈开浩荡岷江,赫然呈现于眼前。
它并非精雕细琢的楼阁,而是以一种粗犷而磅礴的生命力,亘古不变地屹立于激流之中,前端形如鱼吻,傲然分水。
小嬴政忍不住“哇”出声,挣开嬴子慕的手,跑到护栏边,踮脚张望。
嬴政与秦王政则立于最佳观景处,任凭江风鼓荡衣袖,沉默地注视着这支配江河的古老权杖。
“此处,便是都江堰第一重奥秘所在。”嬴子慕的声音在风与水声中依然清晰,
“鱼嘴之功,首在‘分水’。它将岷江一分为二,西侧为外江,乃是岷江正道,主司排洪;东侧为内江,是人工开凿的渠道,专司引水灌溉。”
嬴子慕顿了顿,说出最核心的奥秘:“但这‘分’,并非均分,而是‘活’的。诸位请看河道走向。”她以手示意,“鱼嘴正位于岷江出山口的一处天然弯道上。
冬春枯水之季,江水缓弱,受弯道所制,主流自然偏向内江,可得六成清澈之水,足供平原灌溉。
待到夏秋洪水时节,水位猛涨,水势不再受弯道束缚,主流便直冲外江,此时外江可分走六成洪水,内江仅余四成,既保灌溉,又免洪患。
此即‘分四六,平潦旱’之神效,全赖天工地形,自动调节,千载无误。”
走过鱼嘴,便是横跨内江的安澜索桥。
此桥古名“夫妻桥”,桥身由粗大钢缆与木板构成,行走其上,上下起伏,左右摆荡,犹如踏浪而行。
小嬴政初时胆怯,紧抓嬴子慕的手,几步之后便觉有趣,咯咯笑起来。
两位秦王则步履稳健,但身姿也不得不微微顺应桥梁的律动。
这独特的体验,让他们仿佛亲身感受到了岷江永不驯服的脉搏。
过桥上岸,沿山壁石阶蜿蜒而上,便是掩映在苍翠之中的二王庙。
喧嚣在此被过滤,取而代之的是袅袅香火与深沉的静穆。建筑依山取势,层叠而上,与玉垒山浑然一体。
大殿之内,李冰夫妇塑像巍然端坐,神态庄重慈和。
后殿则供奉着被尊为“二郎神”的李二郎。
殿前有百姓虔诚叩拜,有学子静默瞻仰。
从二王庙后,他们选择了攀登步道,前往此行最后一站——玉垒阁。
石阶陡峭,游人如织,待到登上玉垒阁顶层时,即便以两位秦王的体力,额间也微见薄汗。
小嬴政则被嬴政抱在怀中,兴奋地俯瞰。
然而,当凭栏远眺的那一刻,所有的疲惫都被眼前景象涤荡一空。
浩荡岷江如一条奔涌的玉带,自群山中咆哮而出。
江心处,鱼嘴如定海神针,从容地将玉带一分为二,画出内外江清晰的弧线。
视线下移,飞沙堰那一道浅浅的灰线,在阳光下几乎难以辨认,却稳稳掌控着水与沙的去留。
更远处,昨日探访的宝瓶口,如一道永恒的门户,将驯服的江水引入成都平原的万千沟渠。
至此,全景在目。
鱼嘴分水,飞沙堰泄洪排沙,宝瓶口引水控流——三大主体工程并非孤立存在,而是一个环环相扣、相互制约、协调运行的机器。
它们没有对抗岷江的伟力,而是像一位至高明的弈者,在自然的棋盘上落下三颗棋子,便引导着狂野的江河,走入为人类谋福的轨道。
夕阳西下,为古老的都江堰镀上璀璨金边。
一行人缓缓下山,身后,玉垒阁渐渐融入暮色,而脚下这座无坝的奇迹,仍在继续它两千两百多年的呼吸与心跳,沉稳如大地的心跳。】
(ps:明天来新人,猜猜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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