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去饲喂凶猛的海兽，还是协助什么危险的工作？再不济，也会是把自己当成牲畜往死里干的累活吧？
就在李狐战战兢兢的同时，一股血腥味道进入了鼻腔，令李狐猛地警觉。
果然是见血的工作！
怎么办？要跑吗？可是这样的大船，自己的海蜇皮被收走，想跑也跑不掉了啊。
乱七八糟的思绪在李狐脑海中横冲直撞。
就在他心中犹豫时，前面大汉的声音传了回来：
“进来吧。”
推开一扇包浆发黑的厚重木门，一股更加浓郁的腥气铺面而来，然而，接下来出现在面前的，并非是什么残酷血腥的压榨所，而是非常正常的屠宰场……
顾名思义，就是屠宰处理海兽的地方，各种巨大的海兽琳琅满目，海兽身上有价值的部分被取下，从另一个小门送出去。
另一个小门则是送进来海兽的新鲜尸体。
无数的加工台，旁边都有着赤膊光膀的大汉拿着各类刀具和工具处理着面前新鲜的尸体。
有的海兽被割开皮肉，甚至蒸腾起一股带血的烟雾。
万岁需要处理的海兽尸体每天都会有非常多，这里，是养活万岁的重要所在地。
李狐有点呆滞，虽然是屠宰场，但是跟他想象中的景象完全不同，这样的场所，比他的预期要好上不知多少。
其中倒是有一道他熟悉的身影，就是先前在甲板上提刀的胡朝。
“这里是海兽加工部，你需要在这里干活，到了晚上该吃饭的时候，我会来找你。”
前面的汉子声音拉回了李狐的思绪。
“跟我来吧，我给你找一个空的工作台。”
“好。”
李狐跟上，目光却不断在那些工作的人身上游弋，眼神带着某种新奇和惊讶。
实话说，他有点转不过思绪来。
直到在一处工作台前面停下，旁边的大汉扔过来一身特制的衣服：
“有些海兽的血液具有腐蚀性，这是防护服，你穿上，免得受伤。”
李狐手忙脚乱地接在手里。
低头看去，发觉这似乎是某种鱼皮制成，他愣了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猛地摸了两把。
“这不是古斑鱼的鱼皮吗？”
这种海兽都是优良品质的海兽。
虽然他不是没见过优良品质的海兽，但这么多优良品质海兽的皮拿来当防护服？就算是金蛇商会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吧？
他又将目光移向旁边的刀具，眼神中出现更多的惊讶：
“这些也都是优良海兽的鱼骨？制作工艺还相当不错！”
万岁的各方面，都跟着发展一步步进步，圣蓝王国时，各方面的技艺，万岁都有所精进。
包括但不限于道具制作这一类东西。
“快点，发什么呆？”
“好好，对不起。”
李狐连忙点着头，心中的波澜却久久不能平息下去，这到底是怎么样一艘船？
听对方总是说万岁？就是这艘船所有者的名字？好奇怪，那之前说的陈船主又是谁？
将衣服穿在身上，然后看向了大汉，等待下一步指示。
“拍一下你手边的铃铛，铃铛响了，就有人过来送海兽尸体。”
大汉指着他手边说道。
李狐顺着他的指尖看去，果然有一只银白色的小铃铛，伸手过去拨了拨，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很快，里面的门开了。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推着小车出来，上面，乘着一只水淋淋的海兽尸体，还带着海水的腥气，似乎刚刚捞上来一样。
那少年将小车一端提起，那只海兽立刻滚落下来，精准地躺在了李狐面前。
“这是……巨口鱼？”
巨口鱼是一种普通品质的海兽，不管是孵化期还是幼鱼期靠着含着鱼卵或者幼鱼的方式保护后代。
它的嘴里可能能找到死卵。
这些死卵却比较值钱，一个能有一枚鱼币，有的时候情况好，还能卖到两枚鱼币。
李狐看了一眼旁边的大汉，对方已经开始处理面前的海兽尸体了。
他想了想，便也拿起旁边的刀具。
抓住刀柄的瞬间，李狐心中浮起一阵爽快，这手感，这重量，真是太棒了，若是有这么一把刀，自己一定多少年都不带换的。
他扫了一眼回收场内部，这里这么多，若是能给自己一把……？
不过，很快他就压下了这个想法，现在自己的处境，还是先低调活下来再说。
低头开始处理海兽。
虽然手法生疏，做得也不太好，但是勉强观察着旁边大汉的手法还是把这只巨口鱼处理好了。
最后，却发现了三枚死卵。
李狐转头看向大汉，似乎没有这样的情况，想了想，拿起来看向大汉说道：
“这有三枚巨口鱼死卵，应该放在哪里？”
“嗯？巨口鱼死卵？”
大汉看向他，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这点东西，你拿着吧，后面处理不了。一会正好去市场上卖掉，能让你去买点淡水洗个澡。”
“啊？我拿着？”
李狐更懵了。
“不值钱的玩意而已。”
大汉露出一声嗤笑。
李狐还想再问什么。
汉子却懒得多说，已经继续摁动铃铛，叫来下一只海兽。
没办法，李狐只能闭上嘴，老老实实干活，随着时间推移，就到了晚饭时间。
直到晚上，汉子脱下防护服，说道：“我带你去吃饭。”
李狐老实跟上。
心中对工作倒是出乎意料地满意，没有什么危险，也不算是辛苦，还有油水……
之后的伙食应该就很差了，会让自己吃烂海草，或者腐烂的鱼虾内脏？
也行吧，自己这么多年，什么东西没吃过？最多不过是闹闹肚子。
但很快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错得离谱。
汉子先带他去了一艘副船，那里是市场的所在，李狐得以用死卵换了几枚鱼币，然后被带去水房舒舒服服地洗了一次温水澡。
洗得李狐浑身发酥。
大汉又带他去宽敞漂亮的食堂，干净漂亮的就餐环境，令李狐更是惊异。
接下来浓香醇美的鱼汤和饭食摆在他面前。
吃得李狐死而无憾。
吃完的李狐在座位上舒服地打着饱嗝，心想这就算是断头饭也值了，其他地方断头饭都给不了这么好的。
这里的人，除去见到的那个眼睛发光的男人之外，都是说话好听还淳朴。
直到最后舒服地躺在松软的床上，外面的月光伴着海水的波浪声传进来。
没有潮湿，没有需要时时警惕的环境，也没有劣质的睡眠环境。
这一天仿佛梦幻，令人回味都带着甘甜的香气。
“可惜，再过不久，我就要离开这里。”
李狐叹了口气，揉了揉蓬松的枕头，里面是某种海兽的疏水皮毛做成的，相当干燥松软。
回到以前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身上还有一些东西，虽然陈岁抢走了自己的家底气逆海带，但是这些年偷的东西也足够他活下去。
可现在这些舒适，却是不必再想了。
美味的食物，轻松有油水的工作以及温热的洗澡水。
一时间，李狐颇为惆怅。
心中万般思绪不断乱窜，化为一句下意识的话从口中吐出：
“如果可以留下来就好了。”
“嗯？”
他猛地一愣，“留下来？”
脸上的贪恋变成了某种狂喜：“对啊，我或许可以留下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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