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看得透,才如此强势出手。
而行长听了这话,反而松了口气。
钱?又不是要他的命。
只要谈钱,就有转圜余地。
毕竟他是银行一把手,
管着这么大个机构,资金流转在他眼里,
不过是账面上的数字游戏。
略一权衡后,咬牙开口:
“李总,这样行不行——
以大陆集团资产作抵押,我们这边可以走绿色通道批款。
按你们集团的规模,这点额度不算什么。
您只要肯点头,手续我马上安排。”
这话一出,李天脸色稍稍缓和。
钱有希望了,虽然方式有点难听——拿大陆集团抵押。
名声上不好看,但事实摆在眼前:
只要能拿到钱,其他都是次要。
大陆集团的问题,算是解决了。
至于这公司名义上是谁的?王大陆的?
他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
在他心里,大陆集团早就是囊中之物,
王大陆不过是个执行工具。
其他的,无关紧要。
他也懒得计较。
于是回应直接得很,半句多余都没有。
一屁股坐进椅子,二郎腿往桌上一搁,
手指朝行长一点,开门见山:
“行,就这么办。”
“钱到位,工程立刻开。
别的事我不管,你给我处理妥当。
工期不能拖,一切好说;要是误了事,别怪我不讲情面。”
汉东,建工集团。
侯亮平望着刚离开的经侦人员,嘴角轻轻一扬,笑意淡淡。
他对这位学长的为人,心知肚明。
可如今的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莽撞青年。
祁同伟有他的谋略,我侯亮平也自有应对之道。
再次踏入省韦大院,他步履沉稳,每一步都踩得极轻。
再不见当初那副张扬模样——记得第一次来这儿,他是吹着口哨走进来的。
在整座汉东,他是唯一一个敢在省韦大楼里吹口哨的人。
那样的行径,近乎传奇。
当然,他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家庭破碎,钟小艾决然离去,自己被发配到作协那个清冷部门。
那段岁月,真实得刺骨。
但如今,一切都变了。
现在的侯亮平,已经完成了一次彻底的蜕变。
不再是过去的影子,而是全新的存在。
不过这些,在他眼里已无关紧要。
他唯一在乎的,是让沙瑞金看到他的价值。
仅此而已。
其余种种,皆可舍弃。
此刻的他,才算是真正成熟的侯亮平。
他缓步走到白秘书办公室窗前,抬手轻叩玻璃。
身子微微前倾,动作自然得仿佛呼吸一般。
从白秘书的角度望去,能清晰看见侯亮平弯腰的弧度——
看似随意,实则精心拿捏。
可这种“刻意”,落在白秘书眼中,却成了恰到好处的恭敬。
这类细节,对如今的侯亮平而言,早已不必费神思量。
多年的官场历练,让他对这些分寸掌握得炉火纯青。
曾经的他不屑于如此逢迎,毕竟身为钟正国的女婿,有那份底气。
但现在不同了。
他不再是那个可以任性的年轻人。
那些曾被他嗤之以鼻的姿态,如今已悄然融入骨血。
无需人教,不必提醒,便自然而然地浮现于举止之间。
这就是成长。
窗外的侯亮平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足足一分钟未动。
白秘书这才忙不迭起身迎出,脸上带着责备的笑:
“候疏计,您怎么突然就来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好让我安排时间啊。”
语气里满是埋怨,却毫无真实情绪。
作为省韦大秘,这套拿捏分寸的功夫,早已练得出神入化。
态度转换之快,令人叹服。
而侯亮平呢?神色如常,语气温和体贴:
“白处长,您和疏计都忙,我这边临时出了点情况,得向沙疏计当面汇报。
若非紧急,也不敢贸然打扰。
实在棘手,才厚着脸皮上门。”
白秘书一听这话,心里顿时明了。
沙瑞金如今把侯亮平当成手中一张关键牌,若有闪失,自己也难脱干系。
当下自然不敢怠慢,更不会摆架子。
他没再多言,只轻轻拍了拍侯亮平的肩,随后朝沙瑞金办公室方向努了努嘴——意思再清楚不过:我这就去通禀。
侯亮平点头致意,脸上浮起一抹谦逊的笑,举手投足间滴水不漏。
这份从容与周全,不得不承认,他已经彻底蜕变了。
片刻后,白秘书出来,朝他点了点头,随即拱手侧身,请他入内。
侯亮平微微颔首,不多言语,稳步走入。
此时的沙瑞金刚送走一位访客,靠在椅背上揉着太阳穴。
身为一省主官,每日要权衡的事务如山堆积,心力交瘁可想而知。
但听说侯亮平到了,他仍强打精神,坐直了身子,开口道:“进来吧。”
眼下这个侯亮平,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模样了。
如今的他,心里门儿清,知道局势走到哪一步了。
所以他一进门,沙瑞金立刻就明白了——这人不会无缘无故登门。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便让人把侯亮平请了进来。
“亮平来了?来来来,坐下说,别拘束。
有事直说,我知道你不是空手来的。
遇到难处了?说说看,什么情况……
我也正好动动脑子,听听新鲜事。”
说话的时候,沙瑞金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种场面他见得太多,早就习以为常。
来找他的,哪个不是带着难题来的?
更何况是侯亮平。
这个人本就是他自己挑出来,去跟祁同伟掰手腕的棋子。
祁同伟是什么角色?连他自己应对起来都有几分吃力。
若真能轻易解决,又何必让侯亮平出面?
倒也不是沙瑞金真的束手无策。
可在这个圈子里,有些规矩不能破。
真要撕破脸,他一句话上去,说和祁同伟合不来——
“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上面自然会做选择。
但代价呢?他在上头的名声也就毁了。
今后再想推动什么事,都会被贴上“难合作”的标签。
不到万不得已,这条路走不得。
所以,他只能按规则行事。
这样的权衡取舍,他已经经历太多次,
也因此,面对任何突发状况,都能稳如泰山。
可这一次,侯亮平开口的第一句话,
却让他猛地睁开了眼。
一道锐利的目光直射过去,像是要看穿对方的心思。
“沙疏计,今天经侦的人上门了。”
“通知建工集团,要求预售资金必须合规使用。”
“银行也打了招呼,说是接到指令——”
“监管账户今后每一笔支出,都得合法透明。”
“换句话说……我们的运作模式,已经转不动了。
这雪球,滚不下去了。”
话音落下,房间里的气氛骤然变了。
沙瑞金原本沉静如水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这件事牵扯太大。
他现在的全部心思,几乎都压在这块试点上。
目标只有一个:把这场改革做成样板,
让整个盘子继续滚动下去。
可如今,这条命脉被人掐住了。
但他只怔了一瞬,很快便回过神来。
不对——侯亮平脸上没有慌乱,反而透着一股沉稳。
如果真是束手无策,他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吗?
沙瑞金脑子转得极快,当即试探道:
“亮平,这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他知道,对方不会白白露这一面。
既然来了,就一定有后招。
而侯亮平,也早料到他会这么问。
他清楚得很——自己现在的位置是什么。
不是幕僚,不是心腹,而是工具。
一个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的棋子。
既然是工具,就得证明自己不可替代。
否则,早晚会被收进盒子里,再不见天日。
他这一趟来,为的就是这一刻。
别的都不重要,唯有此刻展现出的价值,才真正算数。
于是他微微低头,语气谦逊中带着迟疑:
“沙疏计,我倒是有个不太成熟的思路……
但这事牵连太广,我一直在犹豫,该不该提。”
“毕竟眼下汉东局面复杂,稍有不慎,就可能打乱您的通盘布局。”
“所以……我不敢贸然开口。”
这话听着是退让,实则已是半推半就地递出了答案。
明眼人都懂:你只管往下问,我就敢往上接。
在沙瑞金面前装模作样,本就是戏的一部分。
若表现得太急切,反倒显得廉价。
唯有这般欲言又止,才显得分量十足。
这些弯弯绕绕,沙瑞金岂会看不透?
侯亮平那点心思,他心知肚明。
可正因如此,才更要听他说完——
因为这意味着,这个人不仅活着,还活得明白。
都是些平常事,但侯亮平这番应对,却让沙瑞金心里舒坦。
换作从前的他,断不会这么直白地把话说透。
可如今的侯亮平,懂得拐弯了,也敢开口了——这一点,正中沙瑞金下怀。
他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只会点头称是、按部就班的“候疏计”,而是一个能在关键时刻站出来、扛得起担子的人。
现在的侯亮平,恰好就是这种人。
所以沙瑞金脸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是满意的,不住地点头。
“亮平,别有心理负担。”他语气平和,却带着分量,“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哪怕说得过了头,也没关系。
我在,咱们可以一起商量调整。
这种事,本就该大胆试、放手干,不必拘谨,想到什么就讲什么。”
这话不是客气话。
沙瑞金有资格这么说,也有底气这么说。
这既是对局势的掌控,更是对侯亮平态度转变的一种肯定。
这样的分寸拿捏,他早已驾轻就熟。
而此刻的侯亮平,也不再遮掩扭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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