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勇豪缓缓点头,最后望了一眼苏荃离去的方向,深吸一口气,朗声道:
“收队!回城!”
与此同时,古方城主府内,罗司城独自坐在圆桌尽头,手中执杯,一杯接一杯地饮着。
身后,那名身形笔挺的副官垂手肃立,目光平视前方,纹丝不动。
“你说……自从到了这古方城,她为何一直避而不见?”
罗司城低声呢喃,像是问副官,更像是自语。
副官依旧沉默。
他知道,这是大帅惯常的独白,无需回应。
罗司城一口饮尽杯中残酒,苦笑摇头:“她想要什么,我都给了。
她说要全城百姓的精血做祭……我亲手提刀,一户户搜来,一滴不落送到她手中……”
良久,副官终于轻声开口:“大帅,您不是说过,朱仙师……已经答应下嫁于您了吗?”
“是啊……”罗司城眼神恍惚,声音微颤,“可这句话,她对我说过多少次了?每一次我都信了,每一次都欢喜得睡不着觉……可结果呢……”
话到此处,戛然而止。
“不会的……朱娘不会骗我……”他摇着头,声音越来越低,却带着几分执拗。
心底深处,他又怎会不知?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这或许就是痴情人的宿命——明知道对方在利用自己,仍固执地相信那一点虚幻的温柔。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在厅中响起,如寒泉滴石:
“妖物本性嗜血,邪祟尤甚。
尝过活人精魄的滋味,贪欲早已深入骨髓,岂会真心归善?所谓婚约,不过是一句哄骗凡夫的托词罢了。”
罗司城猛地抬眼,只见面前立着一名身着道袍的年轻男子,面容俊逸脱俗,眉宇间却透着凛冽寒意。
“你是怎么进来的?”副官厉声喝问,手已按上枪柄,作势欲拔。
可苏荃只是遥遥一点,那人便眼前一黑,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罗大帅。”苏荃目光落在酒桌旁那枯瘦如柴的男人身上,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妖物藏在何处?”
“你就是广升城那位张仙师?”罗司城右手悄然滑向腰间的枪套,语气试探中带着警惕。
他从未见过张之维真容,此刻自然误以为眼前之人便是其人。
但苏荃并无解释之意,只微微侧首,望向宅邸深处某个角落:“原来躲在这儿,倒真是深藏不露。”
“找死!”
见对方竟对自己视若无睹,反而盯住朱娘闭关之地,罗司城怒火中烧,拔枪便射。
砰——砰——砰——
子弹接连飞出,却在距苏荃身前三尺之处戛然停滞,仿佛被无形之力牢牢攥住,悬于空中纹丝不动。
罗司城瞳孔骤缩。
这般手段,早已超出他所知的常理范畴。
哗啦——
一道青铜锁链自虚空中猛然窜出,瞬间缠绕住罗司城全身,拖拽之力已然发动,似要将他拽入幽冥地府。
然而苏荃淡淡开口:“且慢。”
那锁链应声而止,如同有了意识般静伏不动。
他俯视着拼命挣扎的罗司城,语气淡漠:“依你所犯之罪,魂魄俱灭亦不为过。
但念你为妖邪所迷,我便许你临终之前,亲眼看清那‘修行者’的真实面目。”
话音未落,他手中锁链一提,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向远处一座深宅大院。
“开。”
懒得寻什么暗门机关,苏荃轻叱一声,符令落下,地面轰然裂开,泥土石块自动向两侧退去,连最底层的石门也缓缓启开,露出通往地下的幽暗入口。
人皮!
整间地下室铺满了剥下的人皮,四壁垂挂着细密的白色丝线,在昏绿摇曳的灯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浓烈的腐臭扑面而来,令人窒息作呕。
“呕——”罗司城终于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
他曾下令将人送入此处,却从未亲眼踏入这地狱般的场景。
那些人皮浸泡在腥臭黏腻的液体中,扭曲变形,触目惊心;空气中弥漫的恶浊气息直冲脑门,胃里翻江倒海,几乎当场昏厥。
“还想逃?”
察觉到四周游荡的妖气,苏荃冷哼一声,手指轻抬。
前方石墙轰然炸裂,现出一个直径七八米的巨大窟窿。
“夸娥!”
金光乍现,一位身躯巍峨的神将凭空而立,拱手低首:“主公!”
“追妖。”
“得令!”夸娥周身玄黄二气奔涌,转瞬凝成一副金甲覆体,随即纵身跃入洞口,率先前行。
苏荃则拎着罗司城紧随其后。
隧道深不见底,两侧岩壁布满尖锐划痕与穿刺凹坑,宛如曾有巨矛反复凿击。
地面遍布粘稠毒液,积聚如沼,其下岩石已被腐蚀得千疮百孔,冒着阵阵白烟。
然而夸娥踏步而过之处,毒液尽数蒸腾殆尽。
苏荃则凌空而行,脚下清风托举,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提着罗司城衣领,步伐从容。
虽料定那妖物修为远不及己,战力不足为惧,但行事谨慎方能久安。
他仍命夸娥前驱探路,万一途中设有埋伏,也能从容应对。
这条地道曲折绵延,粗略估算竟达数百里之遥。
罗司城满脸骇然——这地下据点本是他亲自督造,朱娘入住不过十余日,如何能在短时之内掘出如此浩大隐秘的通道?
“前方乃做孤山地界。”
忽然,夸娥驻足,低声禀报。
身为搬山之神,他对地脉灵气的感应远超寻常地仙。
“山?”苏荃微微颔首,示意知晓。
片刻之后,前方渐有微光透来。
果然,穿出洞口,眼前赫然耸立一座高山。
山上草木皆枯,枝干焦黑扭曲,毒瘴缭绕其间,如黑雾翻滚。
那些死去的树影在朦胧中张牙舞爪,恍若无数冤魂厉鬼盘踞嘶吼。
而最为触目惊心的,是漫山遍野的白网。
洁白丝线密布崖壁林间,其上爬行着脸盆大小的巨蛛,往来穿梭于蛛网之间,窸窣之声随风飘至,听得人心底发麻,脊背生寒。
“就在那山里。”夸娥低声道,声音如铁石般沉重,“那山谷深处,就是吞噬血气的妖物所在!”
“走。”
苏荃看了罗司城一眼,一把拽起他,紧随夸娥身后。
山谷深邃阴冷,空气里浮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味。
行至半山腰时,四周树杈上已挂满了密密麻麻的茧。
那是由蛛网编织而成的厚茧,层层叠叠缠绕在枝干之间,像是熟透坠枝的果子,沉甸甸地悬着。
每一个茧中都渗出浓重的死气与血腥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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