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如瀑,洗涤着地穴中的每一寸空间。
水晶石笋的滴落持续了约一盏茶时间,当最后一滴金色液体落入萧璟眉心、化作细小龙纹隐没后,穹顶的光芒渐渐黯淡,恢复成柔和的自然荧光。
但整个地穴的气氛已截然不同。
岩浆池的暗金色褪去,重新变为灼热纯净的赤红;空气中的硫磺与腐臭味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新、充满生机的气息,仿佛初春雨后山林的味道。
龙脉,被保住了。
至少暂时。
萧执缓缓松开萧璟,少年虽虚弱,但呼吸平稳,心口的龙形印记微微发热,仿佛在持续输送着温和的生机。
苏晚仔细检查后,长舒一口气:“太子殿下脉象虽弱,但根基未损,只是元气大耗,需要长期静养调理。”
“能活下来……已是万幸。”萧璟轻声说,眼中仍残留着惊悸,但更多的是某种沉淀下来的坚毅。他看向萧执,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萧执拍了拍他的肩,声音嘶哑,“你做得很好。比我们所有人……都好。”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石台。
八具帝尸遗骸仍跪在原地,但眼眶中的金焰已熄灭,恢复成寻常遗骸的安静模样,只是表面多了些细密的金色纹路,仿佛被某种力量加固过。
玄诚道人逐一检查后,肃然道:“龙魂残念已净化安息,遗骸受龙脉精华反哺,千年内不会腐朽。只是……它们再也无法被唤醒了。”
“让先祖安眠吧。”萧执对着八具遗骸深深一礼,“不孝子孙萧执,谢先祖护佑。”
众人齐齐行礼。
礼毕,萧执走到林寒的尸体旁。
那具曾经挺拔的身躯已蜷缩成一团,皮肤呈现诡异的灰白色,像被抽干了所有水分。萧执蹲下身,伸手合上了他圆睁的眼睛。
“找个地方……葬了吧。”他低声道,“毕竟兄弟一场。”
赵铁鹰沉默点头,与陈砚书一同上前,用披风裹住尸体。
星澜却在此时皱眉,走到林寒倒毙的位置,俯身仔细查看地面——特别是那摊黑血消失的岩浆池边缘。
“怎么了?”苏晚注意到他的异样。
“刚才金光太盛,我没看清。”星澜指尖轻触石台边缘的焦痕,“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掉进去了。”
他取出一面巴掌大的青铜星盘,盘面刻满繁复星图。
星澜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盘心,默念咒诀。星盘悬浮而起,缓缓旋转,盘面上的星辰投影出朦胧的光影,照向岩浆池。
光影中,赤红岩浆的深处,隐约有一个极小的暗红色光点,正在以缓慢但坚定的速度,向地底更深处沉降。
“那是……”玄诚道人凑近一看,脸色骤变,“‘墟种’!是‘墟’的本源种子!林寒体内居然孕育出了这种东西!”
“什么意思?”萧执沉声问。
“林寒不是被寄生那么简单。”老道声音发颤,“他是自愿成为‘母巢’的!‘墟’将一颗本源种子植入他体内,以他的血肉神魂为温床培育。这种子一旦成熟,便能脱离宿主,自主寻找新的寄生体,或沉入地脉深处,继续污染龙脉!”
他指着星盘投影中那个越来越暗淡的暗红光点:“刚才林寒身死,种子提前脱离,想借岩浆遁入地脉深处!幸好龙脉精华爆发,暂时阻隔了它与地脉的连接,只能沉在岩浆池底……但等精华散去,它一定会……”
话音未落,星盘投影中的暗红光点,突然加速!
不是向下,而是……横向移动!
“它要钻入侧壁的地缝!”星澜厉喝,“一旦进入岩层缝隙,再想找就难如登天!”
几乎同时,萧执已动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跃下石台,不是冲向岩浆池,而是扑向池边一处不起眼的岩壁裂缝——那裂缝仅半尺宽,深不见底,正是光点移动的方向!
“王爷!”赵铁鹰惊呼。
萧执在落地瞬间,长剑出鞘,剑尖灌注全身真气,狠狠刺入裂缝边缘的岩石!
“铿——!!”
金石交击声刺耳,剑身竟硬生生切入岩壁半尺!但裂缝太窄,剑身无法完全进入,只能卡在入口。
而暗红光点,已逼近裂缝!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娇小身影如风掠过。
是苏晚。
她手中没有兵器,只有三根银针。
银针在指尖颤动,针尖泛起幽蓝光泽,那是她以本命精血混合秘药淬炼的“封魂针”,专克邪秽魂体,但对施术者反噬极大。
她甚至没有瞄准,只是凭着医者对生命脉络的直觉,将三根针射入裂缝深处。
针影没入黑暗。
下一秒,裂缝中传来尖锐的、仿佛婴儿被烫伤的凄厉嘶鸣!
暗红光点在距离剑尖仅三寸的位置,僵住了。
三根银针呈三角钉在它周围,幽蓝光芒如牢笼将它禁锢。光点疯狂冲撞,但每撞一次,光芒就黯淡一分。
苏晚踉跄后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唇角溢出血丝。
封魂针与她神魂相连,每一根被冲击,都像有一把钝刀在她脑中搅动。
“晚晚!”萧执想去扶她。
“别管我!”苏晚咬牙,双手结印,“针困不住它太久……快!毁了它!”
星澜已赶到裂缝前,掌心星辰符文大亮,一道炽白星焰喷涌而出,灌入裂缝!
玄诚道人同时抛出一叠紫雷符,符箓在空中自燃,化作紫色雷蛇钻入!
“轰——!!!”
岩壁剧震,碎石崩落。
裂缝被星焰与雷光充斥,那暗红光点在双重轰击下发出最后一声绝望尖啸,彻底炸散成漫天暗红粉末,随即被星焰焚成虚无。
一切平息。
苏晚身体一软,被赶到的萧执接住。她靠在他怀里,虚弱地笑了笑:“这次……没拖后腿吧……”
“从来没有。”萧执紧紧抱住她,声音哽咽,“从来没有。”
星澜和玄诚道人对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但眼中忧虑未散。
“‘墟种’虽毁,但林寒能培育出这种东西,说明‘墟’在此界的渗透,比我们想象得更深。”
星澜沉声道,“皇陵之危暂解,可根源未除。那个在背后布局的‘墟’之使徒,究竟是谁?他在哪里?”
萧执轻轻放下苏晚,让她靠坐在石台边休息,自己则站起身,望向地穴入口的方向。
“林寒临死前说,‘墟’不会放过我们。”他缓缓道,“这不像败者的狠话,更像……某种宣告。”
他蹲下身,从林寒尸体腰间解下一块令牌——御前侍卫统领的令牌。令牌背面,有一行极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刻字:
“子时三刻,观星台。”
萧执瞳孔骤缩。
观星台,不在皇陵,而在——皇宫大内,钦天监最高处。那是皇帝每年祭天、观察星象之所,守卫森严,外人绝难靠近。
“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忽然问。
玄诚道人掐指一算,脸色大变:“十月十五……月圆之夜!子时三刻,正是月华最盛之时!”
星澜猛地抬头,看向穹顶——虽然看不见外界,但他能通过星辰感应推算时辰。
“现在……已是亥时末。”他声音发干,“距离子时三刻,不到半个时辰。”
地穴中陷入死寂。
所有人都明白了。
林寒来皇陵污染龙脉,只是计划的一部分。
真正的主戏,在皇宫观星台。
在月华最盛的子时三刻。
在……皇帝身边。
“调虎离山。”萧执一字一顿,“他把我们所有人引到皇陵,是为了在皇宫……做某件更需要时间、更不能被打扰的事。”
他握紧令牌,指节泛白。
“我们中计了。”
就在这时,地穴入口的甬道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浑身是血的观星阁弟子踉跄冲入,看到星澜,扑倒在地:“阁主……不好了……皇宫急报……”
他喘息着,吐出令人心悸的消息:
“一炷香前……陛下突然驾临观星台……屏退所有侍卫内侍……只留国师一人陪同……”
“然后……观星台被黑雾笼罩……里面传来……非人的嘶吼……”
弟子抬头,眼中满是恐惧。
“国师大人他……在雾升起前,用最后的传讯符说……”
“陛下……不是陛下……”
“那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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