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沈微澜就站在岩上没动。
她盯着那片死寂的营地,风吹得袖口轻摆。谢云峥走过来,站她斜后方,没说话,只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你真觉得里面是答案?”他终于开口。
“不是觉得。”她声音很轻,“是知道。”
冬珞这时拿着舆图走近,“夫人,油迹成分我让秋蘅再验了,确实是机械用的,而且……和南疆那边传回来的图纸对得上。”
“那就不是巧合。”沈微澜转过身,“把消息放出去吧。”
这时,春棠抱着账册匆匆走来,一脸严肃地开口,‘我查了账。去年北地灾荒,朝廷拨款三十万两,实际到账不到八万。剩下的呢?买了铁,炼了钢,做了炮架。’
“好。”冬珞点头,“今晚就能传到七路。”
——
三天后,第一支队伍到了。
五里外尘土扬起,夏蝉带影卫迎上前去。对方十来人,穿的是边军旧甲,领头的是个黑脸汉子,腰间佩刀不入鞘。
“口令。”夏蝉拦在前头。
“山河无恙。”汉子答得干脆。
夏蝉眯眼,“下一句?”
“灯火可亲。”他伸手进怀里,掏出一封泥封信,“老裴让我交给‘蘅芜君’,说你知道是什么。”
夏蝉回头看了眼远处高台,沈微澜已经骑马过来。
她翻身下马,接过信,拆开只扫了一眼,便笑了。抬头看向那汉子,“你们老裴还记得那年雪夜赌酒的事?”
汉子咧嘴,“他说您要是提这事儿,就回您——他还没输够。”
沈微澜笑出声,“请进。”
进了营,她亲自引他们到医帐。秋蘅正在熬药,闻声抬头,一眼看到队伍里有个瘸腿老兵,脚踝肿得发紫。
她没多问,直接过去蹲下,“脱鞋。”
老兵愣住,“这……”
“别废话。”秋蘅语气冷,“想保住腿就听我的。”
等敷上药,那老兵直抽气,“姑娘,这是神仙手。”
秋蘅没应,只转身去洗银针。
沈微澜对那黑脸汉子说:“你们肯来,是因为信了那句话?”
“不是一句话。”他摇头,“是我们自己查到了东西。北岭铁矿最近夜里运货,车轮压出的印子,和你们烧毁营地里的痕迹一样。”
“所以你们信了?”
“我们信的是证据。”他盯着她,“但我们也怕被当枪使。谁都知道,镇国侯府背后有人护着。”
谢云峥这时走过来,“我不是来护谁的。”
众人静了静。
他看向沈微澜,“我是来听她调遣的。”
——
第三天,人来得越来越多。
有江湖帮派的少主,有退役的老将,还有几个不肯报来历的蒙面人,只说“为义而来”。
沈微澜让人在坡顶搭了高台,挂起一面大旗,上面写着八个字:同护山河,共清妖氛。
开会那天,风很大。
一群人围坐,吵得厉害。有人说要立刻攻进去,有人说该先挖证据上报朝廷,还有人冷笑:“女人指挥打仗,能行?”
话音刚落,夏蝉的剑就钉在了他面前的桌上。
“再说一遍?”她站着,手还按在剑柄上。
那人脸色变了。
沈微澜轻轻抬手,“坐下吧,夏蝉。”
她站起来,走到中间,“我知道你们不信我。我也不是来求你们信的。我要的是合力。”
她展开一张图,铺在桌上,“这是冬珞画的敌军动向图,过去三个月,他们往京城运了十七批货,每批都走不同路线,但终点都是柳家私宅。”
“柳家?”有人惊呼。
“对。”她点头,“你们以为他们在对付外敌?他们在养一支私军。火器、战马、粮草,全是从咱们百姓身上刮的。”
全场沉默。
一个白发老将拍桌而起,“我带三百老兵,随你打头阵!”
“等等。”另一个青年拦住,“光靠拼命没用。他们有火炮,我们拿刀剑冲,死多少人都没用。”
“所以我才召集你们。”沈微澜看着众人,“不是要你们送死,是要你们出力。懂情报的归冬珞管,懂医的跟着秋蘅,会带兵的由谢云峥统合。每个人,都有位置。”
“那功劳算谁的?”有人低声问。
“没有个人功劳。”她答得干脆,“只有胜与败。赢了,山河安宁;输了,城破家亡。你要哪个?”
没人再说话。
——
傍晚,旗台建成。
六面旗帜并排升起,分别是联军、边军、镖局、义勇、医盟、游侠。
沈微澜站在最前,“今日立誓,不为私仇,不避艰险,凡我同盟,生死与共。”
她割破手指,血滴进碗里。
谢云峥跟着划手,“我以镇国侯之名起誓,若违此约,天地共弃。”
其他人陆续上前献血。
仪式结束时,天已全黑。
春棠拿着新编的名册走来,“兵力合计三千二百,粮草够八日,兵器缺长矛和盾牌。”
“让匠人连夜赶制。”她说,“明日辰时,各部熟悉防区。”
冬珞低声提醒,“有两人身份未明,说是游侠,但口音不像。”
“盯紧点。”她点头,“别让他们近高台。”
夏蝉靠在旗杆旁,擦着剑,“你还真信他们能一条心?”
“我不信人心。”沈微澜望着远处灯火,“但我信利害。”
“万一有人临阵倒戈?”
“那就让他倒戈。”她淡淡道,“我们早防着。”
——
第二天清晨,各部开始操练。
谢云峥带着骑兵演练冲锋阵型,口号震天。
春棠在后勤区调度物资,民夫来回搬运。
秋蘅教几个民间郎中辨毒草,声音平静。
冬珞坐在帐中,面前摊着十几张小纸条,全是新收的情报。
中午,一名蒙面人匆匆进来,递上一封信。
冬珞看完,立刻起身去找沈微澜。
她正站在旗台下看士兵列队。
“夫人,北坡发现异常。”冬珞压低声音,“有人在挖地道,位置正好对着咱们的火药库。”
“几时发现的?”
“两个时辰前。他们用树枝盖着,不走近看不出。”
“通知夏蝉,带人去查。别打草惊蛇,抓活的。”
“是。”
沈微澜抬头看了看天色,“看来,有人不想联盟成立。”
“要不要提前行动?”冬珞问。
“不用。”她嘴角微扬,“让他们动。动了,才知道谁是内鬼。”
——
傍晚,夏蝉押着三个俘虏回来。
其中一个穿着义勇服,脸上有疤。
“招了?”沈微澜问。
“招了。”夏蝉冷笑,“说有人给了他们五十两银子,只要炸了火药库,事成之后再给一百两。”
“是谁给的?”
“不知道名字,只说是个穿灰袍的瘦子,半夜在溪边接头。”
沈微澜看向谢云峥,问是不是柳家那个幕僚?
谢云峥点头,“陈七,惯用假名,专做脏事。”
“把他名字传下去。”她对冬珞说,“让所有人都知道,有人想毁掉这个联盟。”
“你不怕吓跑他们?”有人问。
“怕?”她看着那人,“越怕,越要站出来。谁敢动手,我就让他知道——联合起来的人,不好惹。”
——
三天后,联盟正式运转。
各部有了番号,设了哨岗,连炊事都统一调度。
沈微澜站在高台,看着底下忙碌的人群,忽然说:“我们不是乌合之众了。”
谢云峥站在她身边,“你是主心骨。”
“不是我。”她摇头,“是他们愿意信。”
春棠走来,递上一份名单,“新来的两百人,都验过了,没问题。”
秋蘅也来了,“医帐满员,但药材还够。”
冬珞最后到,“北面三个据点,已布好眼线。只要有人动,我们就知道。”
沈微澜深吸一口气,“准备下一步吧。”
夏蝉问:“什么时候动手?”
“快了。”她望着远方,“等他们再出手一次。”
谢云峥低声问:“你觉得还会有人投敌?”
“一定有。”她笑了笑,“但他们不知道——我们现在,是一个整体。”
夏蝉插话:“那下次抓到,还留活口?”
“不留了。”她目光沉下来,“当众斩首,祭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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