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呀，好事儿！”
林奶奶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我们家老大带着儿媳妇和大孙子回来了！
今儿刚到！我这不赶紧出来买点菜，再称两斤点心，也让这孩子尝尝家乡的小吃。”
林奶奶的大儿子顾念军，三姐妹都听说过，但没见过面。
只知道他当兵多年，是林奶奶的骄傲。
“哎呀，那可真是大喜事！”
秋穗由衷地替林奶奶高兴，“顾大伯一家回来，林奶奶您可得好好热闹热闹。”
“可不是嘛！”
林奶奶乐呵呵地点头，随即热情地拉住秋穗的手，“正好碰上你们了！
还有夏花和宝珠，今晚上都来家里吃饭，我家老大回来，家里热闹热闹！
我今儿早上买了条大鲤鱼，再割点肉，咱们包饺子！”
秋穗一听，连忙摆手，“林奶奶，这可不行！
顾大伯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们一家人好好团聚说说话，我们外人哪能去打扰。您的心意我们领了，饭就不去吃了。”
“什么外人不外人的！”
林奶奶嗔怪道，“你们就跟我的亲孙女一样！
冬雪要上学，青禾又难得回来一趟，又正好赶上你们顾大伯回来，一起聚一聚，认认人，多好！就这么说定了啊！”
“真的不用了，林奶奶。”
秋穗态度坚决，语气柔软，“今天确实不合适，顾大伯一家回来特意来看您的。
改天，等顾大伯忙完了，我们再专程去看他，您再给我们做好吃的，行不行？”
冬雪和青禾也在一旁温言劝着，顾大伯几年没回，这次回来肯定想和林奶奶好好叙叙旧，她们去了反倒会让人家不自在。
林奶奶见她们姐妹几个态度诚恳，说的也在理。
再有，她看了看自己篮子里简单的菜和点心，今天仓促之间，也确实准备不足。
大儿子一家刚回来，风尘仆仆的，是该先让他们歇歇。
她想了想，不再坚持，但也没放弃，“那……就后天！后天中午，你们姐妹，还有夏花他们夫妻和宝珠，必须来家里吃饭！
我后天一早就去副食店排队，买点好菜，咱们好好聚聚！”
秋穗知道再推辞就伤老人家的心了，而且后天时间上也宽裕，便笑着应下，“成！那就后天中午，我们一定去林奶奶家叨扰一顿。”
“这才对嘛！”
林奶奶满意了，又逗了逗小宝珠，便不再多耽搁，“那行，你们逛着，我得赶紧回去给老大一家拾掇拾掇屋子。后天啊，记得一定要来！”
“哎，记着了，林奶奶您慢走？”
三姐妹目送林奶奶提着篮子，脚步轻快地朝供销社门口走去。
她们也返身给宝珠买好了头花和发卡，又选了块布，准备给宝珠做套棉衣棉裤。
这边林老太出了供销社大门，没走几步，脚步顿了顿，随即快步朝着路边一个倚在墙壁的高大身影走去。
那人穿着公安制服，没有戴帽子，头发剃得短短的，露出清晰硬朗的额头和眉骨。
他微微低着头，手指间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正百无聊赖地用手指捻着烟卷，眼神有些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午后的阳光落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带着一种与周围喧闹格格不入的、安静的疏离感。
“小砚！”林老太的声音带着急切和心疼。
陆砚闻声抬起头，脸上那种疏离的神色瞬间敛去，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站直了身体，把烟随手别在耳后:
“外婆！您买完啦？他伸手很自然地去接林奶奶手里的篮子。”
林奶奶却没有立刻把篮子给他，而是仰着头，仔仔细细地打量他，脑海中尽是他刚刚倚在墙边的样子。
她伸手拉住陆砚空着的那只手，掌心温热干燥，却带着一层茧子，“小砚啊，跟外婆说实话，在部队……是不是受了大委屈？
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退伍回来了呢？是不是你爸那边，那个女人又作了什么妖……？”
陆砚任由她拉着，脸上的笑容没变，甚至还有心情用另一只手挠了挠自己头发的短发:
“哎呦我的好外婆，您想到哪儿去了！我能受什么委屈？您的外孙我这么厉害，只有我让别人受委屈的份！”
“少跟我打马虎眼！”
林奶奶却不吃他这一套，瞪了他一眼，“你妈走得早，你爸那就是个糊涂的，又被那个女人迷了心窍……
你那个后妈，还有她带过来的那两个孩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能看着你在部队有出息？
肯定是使了绊子！是不是他们闹到部队去了？让你待不下去了？”
老太太的思路很清晰，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眼圈都有些发红，“我哥怜的小砚，要是你妈……”
“外婆，打住打住！”
陆砚赶紧打断她，他真怕老太太说着说着就掉眼泪，“真没您想的那么严重。
是，我是跟他们有点小摩擦，他们呢，也确实想给我添点堵。
不过您放心，您外孙我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也没有讨着好。”
他微微俯身，凑近林老太，压低声音，带着点狡黠的笑意，说着什么。
林老太听后目瞪口呆，半响才拍了他胳膊一下，力道不轻:“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这么……”
她这么了半天，也没找出合适的词，最后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轻轻叹息一，“胡闹，要是被他们反咬一口怎么办？”
“反咬？”
陆砚直起身，嘴角勾起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证据确凿，他们拿什么咬？
我爸……呵，他倒是想和稀泥，可这事儿闹开了，他脸上更难看。
放心，外婆，我有分寸，就是让他们也尝尝憋屈的滋味，别以为我是软柿子。”
他顿了顿，脸上的冷意散去，重新换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接过林老太手里的篮子挎在自己胳膊上:
“再说了，退伍就退伍呗，我觉得挺好。
回来离您近，还能天天蹭您做的饭，多美。
当公安也挺好，穿着这身衣服，我还挺喜欢的。
比以前在部队里整天跟那些心思不正的人勾心斗角痛快多了！您看，我今天不就刚逮住了两个，也是为民除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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