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皇的毒计如同无形的蛛网,再次向着守望星域悄然笼罩。而这一次,其触角重点探向了那支新归不久、战力卓着却也因出身与经历而显得更为复杂的“归墟之刃”。
暗影协会的残余力量被再次调动,目标并非直接渗透或破坏,而是搜集、筛选与“归墟之刃”成员相关的、一切可资利用的旧日因果与潜在心隙。那些在漫长流亡与元初界竞争中可能结下的仇怨、对故乡现状的不同看法、对联盟未来的疑虑、乃至个人未被满足的野心或欲求,都成了魔道暗中探查与评估的对象。
与此同时,魔道对守望星域外围的袭扰频率与强度明显增加。不再是大规模进攻,而是化整为零,以小股精锐快舰、擅长隐匿刺杀的魔修小队、甚至驱动驯化的虚空凶兽,不断冲击、试探着联盟新构建的、尤其是由“归墟之刃”与凰焰军共同负责的外围警戒线。目的不仅在于消耗与施加压力,更在于观察“归墟之刃”在实战中的应对模式、成员间的协作细节,并试图在频繁的交锋中,寻找可能的“突破口”。
然而,经历了砺锋谷的血色警示,联盟内部的防御与警惕已提升至全新高度。慕倾凰统领的“凰焰军”与银霄、凌苍操练的“归墟之刃”配合日渐默契,一明一暗,一炽烈一沉凝,将外围防线守得滴水不漏。魔道的袭扰大多被及时击退或化解,难有实质建树。
但暗流之下,细微的涟漪已然泛起。
“归墟之刃”驻地,一座临时开辟的演武洞府内。
结束了一日严苛训练与外围巡防的几名“归墟之刃”成员,正聚在一起调息恢复。气氛却不如往日肃穆,隐约有些压抑。
“……今日又击退了三波魔崽子,跟苍蝇似的,烦不胜烦。”一名面容粗豪、名叫岩罡的荒帝巅峰修士啐了一口,他是原第九宇宙的守将,性格直率火爆。
“魔道这是想耗着我们。”另一名气质阴柔、唤作幽泉的女修缓缓开口,她出身暗杀世家,对隐匿与刺杀之术极为精通,感知也更为敏锐,“他们不敢全力来攻,便用这等下作手段,干扰我等修行与重建。”
“哼,若非那鹿角尊主约束,梼杌尊者早该将魔道后方搅个天翻地覆,何至于让他们还有余力在此骚扰!”岩罡语气不忿。
旁边一名较为年轻、唤作青霖(与云澈旧友同名,但非同一人)的修士低声道:“岩罡大哥慎言。梼杌尊者行事……终究非我族类,不可依赖。联盟能得鹿角尊主承诺约束,已是幸事。”
“幸事?”岩罡眉毛一挑,“青霖老弟,你莫非忘了,我等在元初界苦熬两千余载,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有朝一日能归来,杀尽魔道,光复故土吗?如今归来,却困守这弹丸之地,每日与这些骚扰的杂兵纠缠,何时才能真刀真枪地杀回去,为死去的亲朋同袍复仇?!”
他越说越激动:“我看联盟高层,如今心思大半都在救治那源初帝君身上!寻找什么‘太初源气’‘归墟息壤’,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帝君自然重要,可若不能尽快打破魔道封锁,积蓄力量反攻,待魔道准备好最后手段,我等岂非坐以待毙?到那时,就算救活了帝君,又有何用?!”
此言一出,洞府内一片寂静。岩罡的话,虽然偏激,却也戳中了一些人心中隐忧。他们归来,满腔热血,渴望的是复仇与光复,而非长久地困守防御。
幽泉幽幽道:“岩罡所言,不无道理。然,源初帝君乃联盟精神所系,潜力非凡,救治他亦是着眼于未来。只是……这过程未免太过缓慢,且耗费巨大。我听说,为了搜寻那些虚无缥缈的奇物,影十三大人几乎将能动用的暗子全撒出去了,甚至与一些……名声不佳的虚空鬣狗打交道。长此以往,恐生内耗。”
青霖欲言又止,他想起自己曾在元初界听闻过关于“太初源气”的只言片语,似乎与某个极度危险的太古绝地有关……但他身份低微,所知不详,也不敢妄言。
洞府内的微妙气氛,并未逃过暗处一双眼睛的观察。那并非魔道暗子,而是慕倾凰安排混入“归墟之刃”基层、负责内部监察的凰焰密卫。密卫将岩罡等人的对话内容,以特殊方式悄然上报。
几乎同时,在另一处物资中转站,一名负责清点新到一批炼器材料的“归墟之刃”成员——墨羽(擅长机关与阵法),在处理一份标注着“自‘星骸游商’处购得,疑似蕴含稀薄混沌波动的未知矿石”的清单时,手指不易察觉地顿了顿。他脑海中闪过在元初界时,曾偶然听某位正式成员提及,“星骸游商”背景复杂,与某些域外势力乃至毁灭神庭都可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联盟如今竟要与这等存在交易了吗?为了救治帝君,是否有些……不择手段了?
这些细微的疑虑、焦躁、对资源分配的不满、对长远战略的困惑,如同细微的尘埃,在“归墟之刃”这支新军内部悄然飘荡。它们本身或许无害,但在魔道有意识的窥探与挑拨下,在长期高压困守的环境催化下,却有可能逐渐积累,成为影响士气与团结的隐患。
慕倾凰很快接到了密卫的报告。她凤目含煞,却并未立刻发作。她深知,堵不如疏,压不如导。
“传令,”她对身旁副将道,“自明日起,‘归墟之刃’各小队轮值表微调,增加对魔道外围据点的主动侦察与有限度反击任务。目标:搜集情报,猎杀其巡逻头目,摧毁其小型补给点。由银霄、凌苍二位统领亲自制定计划,务求精准高效,既能打击魔道气焰,亦可宣泄儿郎们心中战意,缴获物资亦可补充耗用。”
“同时,以我之名,在‘归墟之刃’内部召开一次百夫长以上级别的军议,由我亲自向他们阐述当前联盟整体战略,包括救治源初帝君的长远意义、资源调配的考量、以及后续反攻的初步构想。坦诚布公,解答疑虑。”
“此外,通知苏沐、宇文拓,关于搜寻奇物所需的外部交易,需更加谨慎,尽量选择信誉可靠、背景清晰的渠道,并做好风险报备与说明。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可以理解,但内部透明与信心维护,同样重要。”
一系列举措,既有硬性的战术调整以满足“归墟之刃”的战斗渴望,也有柔性的沟通与解释以化解疑虑,更从源头调整策略以减少内部非议。
暗子虽浮动,但联盟的应对,及时而有力。想要从内部瓦解这支历经磨砺归来的精锐,魔道还需拿出更具分量、更致命的“毒饵”。而渊皇的下一招,又会指向何方?守望星域内外的博弈,在无声处,愈发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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