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斯葱丢下那番话，又打了个哈欠，转身走回了自己那个角落。
王大力、陈默、苏晴、赵德柱、张小北，还有马小跳，都怔怔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这个大少，有时候嘴巴是臭了点，但总能在最奇怪的时候，说出几句人话。
是啊，成年人的世界，确实没人给你第二次机会。
走错了，就得自己把苦果咽下去。
可这苦果，就真的只是苦的吗？
在他们各自沉思时，林宇已经拿起了桌上的笔。
他把那份写着《如果没有当初》的稿纸翻过来，在那干净的背面，刷刷地写了起来。
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成了办公室里唯一的声音。
很快，三个大字出现在纸上。
——《致梦想》。
“第一句，敬那年，我们曾一无所有，却自命不凡。”
林宇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王大力眼圈一热，忍不住哭了。
他眼前浮现出毕业那年，跟父母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要在这座大城市里混出个人样来。
结果呢？他在后厨的水槽边，一站就是三年，油污浸透了袖口，也浸透了他的雄心壮志。
他也幻想过，要是当初跟舍友们一样，把简历p得天花乱坠，现在是不是也能人模狗样地被称为“王总”了？
可他没那么干。
他觉得，自己挣来的钱，哪怕少，但干净，踏实。
也正是因为这份傻乎乎的坚持，他才能来到这个奇怪的收容所，甚至有机会去摸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软件测试。
“第二句，敬那条，我们选错了的路，和摔过的跟头。”
赵德柱摘下眼镜，用力地揉着酸胀的眼睛。
他这辈子最热爱的事情，就是写代码，因为他觉得那些字符组合起来，能改变世界。
毕业后，他如愿以偿，进了梦想中的大厂，一干就是十几年。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因为看不惯新来的那个关系户上司，被一脚踢出了公司。
他后悔吗？
后悔个屁！
代码是敲出来的，不是靠拍马屁拍出来的！
虽然他现在很落魄，但他对代码的那份热爱，没变过。
“第三句，敬那些，无人问津的时光，和不曾熄灭的光。”
苏晴的眼泪断了线，把手里的画笔攥得死死的。
进星海设计的时候，刘明辉那个老王八蛋把饼画得天大。
结果呢？是无休止的加班，是永远也拿不到的奖金，是看不到头的黑暗。
可现在回头看，如果没有那段被压榨得不成人形的日子，她的技术怎么可能进步得那么快？
她又怎么敢动自己接单的念头，甚至接到一个三天就能挣三万五的大活儿？
原来那些她以为在吃屎的日子，竟然是在为以后吃肉做准备。
“第四句，敬那个，被嘲笑了的梦想，和咬着牙的成长。”
陈默的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哽咽着说不出话。
无数个泡面为伴的夜里，他都在问自己，后悔吗？
不后悔！
他告诉自己，写书就是他的命！
曹雪芹写《红楼梦》的时候，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不也还在写吗？
人家都没放弃，他一个四肢健全的大小伙子，凭什么放弃？
要不是这份偏执，他可能早就进厂拧螺丝了，更不可能拿到那个千字一百五的合同。
“第五句，敬那场，看似荒唐的游戏，和不被看好的自己。”
张小北的眼前，全是昨晚父亲拉着他喝酒时，那张既欣慰又心疼的脸。
对别人来说，读书考大学是唯一的出路。
可对他张小北来说，玩游戏就是他的热爱，是他认定的路。
这条路，被亲戚看不起，被老师骂不务正业。
可他就是靠着这份不务正业，养活了自己，甚至还能让父母在邻居面前扬眉吐气。
如果当初不坚持，他现在可能真的就在某个电子厂的流水线上，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枯燥的动作。
“第六句，敬那段，我们失去的感情，和赢得的曾经。”
马小跳呆呆地看着林宇。
他感觉这首歌的每一个字，都在写他自己。
他从小就爱音乐，他希望有一天，能站在聚光灯下，把自己的歌唱给全世界听。
为了这个梦，他坚持了五年，跑遍了山川湖海找灵感。
哪怕穷得揭不开锅，他也不愿去酒吧卖唱，因为他觉得，他的音乐是神圣的，不该被金钱玷污。
他失去了最爱的人，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痛。
但五年的坚持，并没有白费。
那个叫马小跳的少年，他成功了。
……
角落里，王斯葱翻了个身，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眼前，全都是来到这个破收容所以后的画面。
他堂堂首富之子，谁能想到，就因为姓林的一句话，跑到了这个比传销窝点还破烂的地方。
本想用钱砸醒这个骗子，结果反被上了一课。
从小养尊处优的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为了五块五的配送费，去爬没有电梯的七楼。
被狗追得满街跑，被油腻中年男指着鼻子骂，还得像个孙子一样点头哈腰。
他更想不到，以前银行卡里躺着几千万，他眼皮都不眨一下。
现在，却会对着手机里一百多块的收入余额，笑得像个二百五。
最离谱的是，他竟然觉得，那碗加了火腿肠和卤蛋的康师傅红烧牛肉面，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大餐。
甚至今天早上，还屁颠屁颠地跑到包子铺排队，给这群他之前根本瞧不上的“同事”买早餐。
“卧槽，本少不会真被这姓林的给洗脑了吧？”
王斯葱越想越不对劲。
……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林宇写完了最后一个音符。
他将那张写着《致梦想》的稿纸，轻轻推到马小跳面前。
“真正能火的歌，不是自怨自艾，而是能引起所有人的共鸣。”
林宇靠回老板椅上，端起了他的保温杯。
“《我用青春赌明天》为什么能火？因为它勾起了无数在大城市打拼的情侣，在出租屋里分食一碗泡面，却依然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回忆。”
“那是属于两个人的故事，格局，小了。”
林宇喝了口水，目光扫过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
“但这首《致梦想》，是写给每一个人的。”
“是写给所有那些，还在为梦想坚持，却没有看到曙光的人。”
“也是写给那些，已经看到了曙光，却依然记得来时路的人。”
“它的受众，是这个时代，所有不肯认命的年轻人。”
林宇放下杯子，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所以我相信，这首歌，一定会比上一首，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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