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阵！”
玄天机低喝一声，双手如穿花蝴蝶，瞬间打出数百道法诀，没入窥天镜之中。同时，他猛地一咬舌尖。
“噗！”
一口浓郁无比、隐泛金光的本命精血，如同血箭般喷射而出，精准地洒在那混沌的镜面之上。
精血融入，如同水滴入滚油。
“嗡——！！！”
窥天镜剧烈一震，发出一声清越悠长、直透灵魂的嗡鸣！镜框上的古老纹路次第亮起，绽放出璀璨的青铜神光。那混沌的镜面开始剧烈翻滚，仿佛煮沸的开水。
“就是现在！注入灵力！”玄天机大吼。
“喝！”
六十四位长老同时运转功法，毫无保留地将自身磅礴灵力释放出来。霎时间，大殿内灵光冲霄，各色灵力如同百川归海，化作六十四道粗壮的光柱，源源不断地灌注进窥天镜周围的阵法节点，再被阵法转化，注入镜体。
“轰轰轰……”
窥天镜的震颤更加剧烈，镜面混沌之气疯狂旋转，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吸收了海量灵力和化神精血后，镜面中心，一点璀璨到极致的神光骤然亮起！
那神光起初只有针尖大小，随即迅速扩大，化作一道水桶粗细、凝练无比的光柱，猛地从镜中喷射而出！
“轰隆！”
光柱无视了大殿的穹顶（穹顶材质特殊，本就为配合窥天镜而设），直接洞穿而上，冲破云霄，消失在无尽高空之中。
那一刻。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冰冷、漠然、至高无上的“天眼”，在玄天宗上空缓缓睁开。无形的视线穿透了空间的距离，跨越了万水千山，无视了沿途的一切阵法阻隔、云雾遮掩，朝着灵州东南方向，那处名为“青云宗”的地点，投射而去。
大殿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混沌翻滚的镜面。灵力仍在持续不断地灌注，维持着这远程窥探。
叶辰更是抱起双臂，嘴角噙着一抹冰冷而笃定的笑意，已经准备好了欣赏青云宗那破败、凄凉、待宰羔羊般的惨状。他甚至在想，等大军压境时，该用哪种方式，让那个叫苏夜的宗主，和那个叫林初颜的女人，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镜面之上，雾气开始变化，模糊的景象逐渐浮现，如同水墨在纸上渲染开来。画面流转。
起初是朦胧一片，只有飞速倒退的云层和模糊的山川轮廓。窥天镜的视角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跨越空间。
数息之后。
画面速度渐缓，一片被淡淡云雾笼罩的山脉出现在镜中。山脉起伏，植被苍翠，看起来颇为清幽，但灵气浓度似乎……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稀薄？
“就是这里？青云山脉？”有长老低语，语气中带着疑惑和一丝不屑，“灵气如此稀薄，果然是穷乡僻壤。”
“看来赵长老之死，确属意外……”
“或许真是用了什么禁忌秘法同归于尽？”
不少长老松了口气，紧绷的神情略有放松。叶辰嘴角的冷笑更浓，果然是个不值一提的破落户。
然而，玄天机却眉头微皱。他操控着窥天镜的视角，缓缓拉近，朝着山脉深处，那应该是青云宗主峰的位置探去。
视角穿透外围稀薄的云雾。
下一刻。
“嗡！”
镜面猛地一颤！
仿佛触碰到了什么无形的屏障，但窥天镜毕竟品阶极高，那股屏障并未能完全阻隔其窥探，只是让画面产生了些许涟漪。
紧接着，当画面重新稳定，显露出屏障之后的景象时——
“嘶——”
不知道是谁，率先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在死寂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原本有些松懈的气氛，瞬间冻结。
所有长老，包括玄天机、叶辰在内，所有人的表情，都在这一刻彻底凝固。眼睛瞪大到极致，瞳孔收缩如针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那……那是什么？
那是怎样的一副景象啊？！
想象中破败荒凉的主峰荡然无存！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巍峨仙山！
山体不知高几万丈，上半截直接没入九天之上的罡风层中，隐约可见其轮廓穿透云海，仿佛连接着天与地。整座山峰，不，是整片山脉的核心区域，都被无穷无尽的紫色灵雾所笼罩！
那不是普通的云雾。
那是浓郁到已经液化、甚至开始结晶的天地灵气！紫气氤氲，浩浩荡荡，如同传说中的“鸿蒙紫气”垂落，将山体包裹得严严实实。每一缕紫雾流淌间，都有细密的道纹闪烁，有模糊的大道之音隐隐共鸣。仅仅是隔着镜子看到这紫气，不少修为稍浅的长老就感到体内灵力蠢蠢欲动，瓶颈隐隐松动！
而在那浩瀚的紫气云海之中，隐约可见一座座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宫殿楼阁，悬浮于虚空之中，错落有致，星罗棋布。
那些宫殿，通体仿佛由仙玉神金铸造，瓦是流光溢彩的“琉璃星辰瓦”，墙是温润剔透的“万年暖阳玉”，梁柱是散发凛冽寒气的“北冥寒铁木”与灼热气息的“南离火梧桐”。飞檐斗拱之上，蹲踞着各种栩栩如生的仙兽雕像，并非死物，眼中偶尔有灵光流转。
无数彩虹般的灵气长桥连接着各座宫殿，有衣袂飘飘、气息深远的身影在其上漫步，或驾鹤，或乘云。更远处，有庞大的浮空岛屿，上面药田成片，种植着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的奇花异草，宝光冲天。
仙音袅袅，灵泉叮咚，瑞兽隐现，霞光万道。
这哪里是什么没落的三流宗门？
这分明就是传说中九天之上的仙庭宫阙！是只存在于古籍记载和幻想中的无上道场！
“那……那是……”一位专修阵法的长老牙齿都在打颤，指着紫气边缘若隐若现的复杂纹路，“周天星斗大阵的痕迹？！不……比那更古老玄奥……那是……混沌乾坤阵纹？！早已失传的太古顶级护山大阵？！”
“我的天……你们看东边那座塔！”首席炼丹长老，那位元婴中期的赤炎真人，此刻浑身发抖，指着镜中一座耸入云端、被九色丹云环绕的九层宝塔，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丹气化云，凝而不散，呈现仙鹤献瑞、灵猿拜寿、丹童嬉戏之象！这……这是‘万丹朝宗’的至高异象！古籍有载，唯有帝阶丹炉或丹道圣地常年炼丹，方能孕育此等异象！那塔……难道是‘丹神塔’？！传说中丹道始祖留下传承的至宝？！”
帝阶？始祖传承？
这些词汇砸得众长老头晕目眩，心神几乎失守。
然而，震撼才刚刚开始。
窥天镜的视角似乎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缓缓扫过这片仙境般的宗门。
掠过一片灵湖，湖中并非凡水，而是“九天轻灵之水”，湖底铺满“七彩补天石”，有真正的龙鲤在游动，头顶已生独角！
掠过一片竹林，竹身晶莹如玉，竹叶呈金黄，随风摇曳间，洒落点点道韵光雨——那是传说中的“悟道金雷竹”！
掠过一座剑峰，峰顶插着一柄锈迹斑斑的古剑。当视角掠过时，那古剑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轻鸣一声。
“锵——！”
尽管隔着无尽距离和窥天镜，一声微不可查、却直透灵魂的剑鸣，还是让大殿内所有剑修长老腰间、背后的佩剑，同时发出惊恐的哀鸣！嗡嗡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自行折断，朝着那个方向顶礼膜拜！
“万……万剑朝宗？！那是……剑道至高圣物‘寂灭天痕剑’的仿品？不……那气息……难道是真品？！”一位毕生修剑的元婴长老“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流满面，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片陵园之前。
那陵园并无坟冢，只有一片焦土。焦土之上，插满了无数断剑、残刀、碎甲、裂盾……密密麻麻，无边无际，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
每一柄断剑，都残留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剑意、刀意、战意！有杀伐滔天，有悲凉寂灭，有守护不屈，有霸道绝伦……无数种截然不同、却同样惊天动地的意志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死亡的绝域，一片英雄的归宿。
仅仅是看了一眼，所有人眼前都仿佛出现了幻觉：尸山血海，神魔陨落，星辰崩碎，宇宙重开！耳边响起了无尽岁月前，那场无法想象的大战中，无数强者最后的怒吼与悲鸣。
“万……万剑冢……不，是‘诸天战魂陵’！”枯木真人面无人色，嘴唇哆嗦，“传说中，唯有历经无穷征战、埋葬过无数神圣的至高势力，才会形成此等战意陵园……这青云宗……到底什么来历？！”
恐惧！
无边的恐惧，如同最寒冷的冰水，从每个人的头顶浇下，瞬间冻结了血液，麻痹了神经。
先前的贪婪、疑惑、不屑，此刻全都化为了最原始的恐惧和悔恨！
这哪里是什么可以随意揉捏的破落户？这分明就是一尊潜藏在深渊之中、伪装成绵羊的史前巨鳄！是凌驾于他们认知之上的、根本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
去征讨？去踏平？去抢夺？
笑话！天大的笑话！
他们现在只想立刻、马上、头也不回地逃离这里，逃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不要再和“青云宗”这三个字扯上任何关系！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一声嘶哑的、带着浓浓不信和惊惶的咆哮响起。
是叶辰。
他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青筋暴起，身体因为过度震惊和某种信仰崩塌而微微颤抖。但他依然死死咬着牙，双目赤红地瞪着镜中的景象。
“幻术！这一定是幻术！是那苏夜不知从哪里学来的高等幻阵！想要吓退我们！”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越来越大，试图说服自己，也说服别人。
“青云宗要真有这种底蕴，早就一统东荒了！怎么会默默无闻，沦落到快要除名？！”
“假的！镜子里看到的都是假的！是障眼法！”
他体内的至尊骨似乎感应到主人的情绪，散发出灼热的金光，试图驱散他心头的恐惧和那不断滋生的、名为“怀疑”的种子。
戒指中，那道苍老的残魂此刻也沉默得可怕，再也没有传出任何声音。并非他不想说，而是他被那镜中一闪而过的几处景象，彻底震慑住了心神。那陵园中的某些残兵气息……让他这缕来自上古的残魂，都感到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玄天机同样面无血色，但他比叶辰更清楚窥天镜的威能。准圣兵级别的窥探，寻常幻阵怎么可能瞒得过？就算有幻阵能干扰，也绝无可能营造出如此真实、如此恐怖的道韵和气息！
那不是假的。
那扑面而来的、几乎要透过镜子将他们碾碎的威压和古老气息，绝对做不了假！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紫金蟠龙袍。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道歉？赔罪？送上厚礼祈求原谅？
可赵无极死了！是去退婚被杀死的！这仇……已经结下了啊！
就在玄天宗众人心乱如麻、恐惧达到顶点之际。
窥天镜的视角，似乎受到了冥冥之中某种更高层次存在的无形牵引，不由自主地、缓缓地……朝着那片仙境的最中央，那座最为巍峨、最为神秘、通体笼罩在混沌气流中的“天道阁”顶层……移去。
视角穿透了天道阁外围那层层叠叠、足以让化神修士瞬间迷失的时空禁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靠近顶层。
终于。
画面定格在了一扇半开的、由“虚空晶玉”雕琢的窗户前。
透过窗户，可以窥见阁内一隅。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地面铺就的、完整的一张“星辰神兽皮”地毯，皮毛柔软光亮，隐有点点星光流转，散发安抚神魂的祥和气息。墙角随意放置着一个插着几支翠绿竹枝的玉瓶，那竹枝生机盎然，叶片上天然形成大道符文——竟是“先天灵根”的枝叶！
窗边，一张由“养魂木”整体雕成的软榻。
软榻之上，斜倚着一道身影。
一袭白衣，胜雪不染尘埃。衣料看似朴素，但仔细看去，其上竟有日月星辰、山川湖海的虚影缓缓流转，仿佛将一片微缩的宇宙织入了衣衫之中。仅仅是这件衣服，其价值恐怕就超过了整个玄天宗的所有库藏！
他背对着窗户，只能看到一个背影。黑发如瀑，随意披散在肩头，发丝间似有混沌气缭绕。身姿挺拔而放松，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慵懒与随性。
而在榻边，跪坐着一位女子。
那女子一身淡青色宫装长裙，身段窈窕婀娜，肌肤胜雪，容貌绝丽到无法用言语形容，仿佛集天地灵秀于一身，眉眼含情，顾盼生辉。她的美，超越了凡俗的界限，带着一种仙灵之气。此刻，她正伸出纤纤玉手，轻柔地为榻上的白衣男子揉捏着肩膀，动作娴熟自然，看向男子的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倾慕、依赖与柔情。
此女，正是他们之前讨论的焦点之一，叶辰口中的“废物未婚妻”——林初颜？
不！绝不可能！
那个据说经脉淤堵、修为尽废的林初颜，怎会有如此绝代风华？怎会有如此深不可测的气息（尽管她刻意收敛，但那份灵韵做不了假）？又怎会……如此温顺恭敬地侍奉他人？
那么，她是谁？榻上那人……又是谁？
虽然看不清面容。
但仅仅是一个背影，一种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姿态，就透着一股超脱凡尘、俯瞰万古纪元更迭的无上气度。仿佛天地万物、日月星辰、众生轮回，在他眼中都不过是弹指即灭的尘埃，是棋盘上可以随意拨弄的棋子。
他静静地靠在那里，却仿佛是这片仙境、这座天道阁、乃至整个天地的绝对中心。一切法则，一切灵气，一切道韵，都在以他为核心，缓缓运转。
“那……那就是……青云宗宗主……苏夜？”
玄天机感觉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厉害，声音嘶哑，几乎不成调。他心中的恐惧已经达到了顶点，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涌出：逃！立刻放弃玄天宗基业，有多远逃多远！
但他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或者说是不敢相信的执念。他疯狂地、不计代价地催动自身所剩不多的精血和灵力，连同数十位长老的灵力，强行灌注进窥天镜中。
“给我……破！！！”
他要看清！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看清他的修为！哪怕只是惊鸿一瞥！
窥天镜光芒大盛，镜面疯狂震颤，视角强行向窗内探去，试图穿透那层看似淡薄、实则蕴含无上道韵的朦胧光晕。
就在窥天镜的力量触及那层光晕的瞬间。
软榻之上。
那白衣胜雪的身影。
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不是转身。
他只是，仿佛听到了某种细微的、恼人的蚊蝇振翅声，有些慵懒地、随意地……微微侧了侧头。
半张完美到令人窒息的侧颜，在混沌光晕中一闪而逝。鼻梁高挺，下颌线条清晰优雅。
但真正让玄天殿内所有人魂飞魄散的——
是那双眼睛！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的侧面，但那双眼眸的余光，仿佛跨越了无尽的时空壁垒，穿透了准圣兵窥天镜的阻隔，直接、冰冷、漠然地……投射到了玄天殿内，落在了每一个人的身上、灵魂深处！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
深邃如无垠星空，古老如岁月长河。其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没有愤怒，没有杀意，甚至连轻蔑都欠奉。只有一种绝对的、至高无上的淡漠。
就像九天之上的神龙，在午睡初醒时，随意瞥了一眼脚下泥潭中聒噪的蝼蚁。
带着几分被打扰的不耐，几分看到有趣玩具般的戏谑，以及……一种视万物为刍狗的冰冷天道意味。
紧接着。
所有人“看到”，画面中那个白衣男子，薄唇轻轻开合。
没有声音通过窥天镜传来。
但四个字，却如同太古神山砸落，如同天道律令轰鸣，清晰无比、不可抗拒地在玄天殿内每一个人的灵魂最深处、道心最核心处，轰然炸响！
“看够了吗？”
……
“噗——！！！”
首当其冲的玄天机，如遭万钧重锤迎面轰击，五脏六腑瞬间移位，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爆响。他狂喷出一大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金色鲜血，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轰然撞在后方那根最粗的紫晶盘龙柱上。
“咔嚓……轰隆！”
那根足以承受化神修士全力一击的龙柱，竟被生生撞得裂开无数蛛网般的缝隙，玄天机嵌在裂缝之中，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面如金纸，眼神涣散，已是重伤濒死！
“宗主！”
“快救宗主！”
长老们骇然惊呼，但还未等他们有所动作。
“咔——咔嚓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琉璃破碎的刺耳声响，从大殿中央传来。
所有人惊恐万状地转头看去。
只见那悬浮半空、散发着准圣兵威压的窥天镜，光滑的镜面之上，赫然出现了一道狰狞无比、从头到尾、几乎将镜面一分为二的巨大裂痕！
裂痕边缘，金色的法则之力如同岩浆般流淌、侵蚀，不断破坏着镜体的本源道纹！
准圣兵……受损了！
仅仅是因为那存在隔着无尽时空，随意投来的一瞥，随口说出的四个字！
“啊！！我的眼睛！”一位之前盯着镜面看得最仔细的长老突然捂住双眼，指缝中流出汩汩黑血，眼球竟已自行爆裂！
“道心……我的道心裂了！”另一位长老惨叫着瘫倒在地，周身气息混乱逸散，修为境界竟开始倒退！
“不好！快切断联系！毁了窥天镜！不能让他追踪过来！”
“他是大恐怖！是禁忌！是绝对不能窥探的绝世存在！”
枯木真人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老脸扭曲，再也没有半分元婴大修的镇定。他猛地一掌拍向自己的天灵盖，竟是要自毁修为，斩断与窥天镜的一切神识联系！
晚了！
一切都晚了！
当那道目光投来的那一刻，因果便已注定。
所有的贪婪，所有的傲慢，所有的野心，在这绝对的实力、在这无法理解的层次差距面前，都化为了最可笑的泡影，只剩下无边无际、深入骨髓的悔恨与绝望！
他们终于明白了。
赵无极是怎么死的了。
不是陷阱，不是阴谋，不是大能插手。
只是因为，他去退婚的对象，所在的宗门……供奉着这样一尊无法想象、不可名状的至高存在！
惹到了这种存在。
别说死一个元婴长老。
就算把他们玄天宗上下数万口人，连带祖坟里的历代祖师一起填进去，恐怕也不够人家弹指一挥间湮灭的！
“逃！！！”
叶辰此刻也终于从极致的震惊和恐惧中回过神来。他那所谓的无敌道心，他那赖以自傲的至尊骨带来的底气，在这一眼之下，彻底碎成了齑粉。无边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浓重。
他转身，疯狂地催动至尊骨的力量，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就要不顾一切地冲向殿外！
什么宗门，什么基业，什么未来霸主……都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
只要逃出去！只要活着！凭借至尊骨和师尊，他叶辰总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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