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御书房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张枫眉宇间那一丝深沉的思虑。九州岛的接收、巨额赔款的清点、倭国天皇一家在京城“客居”的安排、以及幕府特使那近乎谄媚的“效忠”表态……种种事宜在福伯、赵铁柱等人的高效运作下,正有条不紊地推进。朝野上下,沉浸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与前所未有的“万国来朝”(至少表面如此)的荣光之中。
然而,张枫却比任何人都清醒。他知道,这份“顺服”之下,涌动着怎样的暗流与不甘。德川幕府的忍辱负重,绝非真心归化,而是蛰伏待机。倭国这个民族,其韧性、隐忍与偏执,在他前世的记忆里,早已刻下了深刻的印记。
他踱步到那幅愈发精细的华夏及周边疆域图前,目光落在刚刚被染上代表华夏直辖的朱红色的“九州岛”上。手指轻轻划过那片狭长的土地,脑海中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漾起圈圈涟漪。
黄金……
一个关键词骤然跳出。
在他的前世知识中,倭国列岛,尤其是九州、四国以及本州岛部分地区,地下埋藏着相当可观的黄金资源!历史上,倭国着名的“石见银山”固然在十六世纪后闻名,但黄金的开采也时有记载,只是受限于技术、认知和政权更迭,并未形成大规模、系统性的开采,许多富矿层尚未被发现或充分开发。
比如,后世着名的佐渡金山(位于本州岛新泻县佐渡岛,江户时代初期才被大规模开采,一度成为幕府重要财源)、菱刈金矿(位于九州鹿儿岛,是近代才发现的世界级高品位金矿)……这些名字和相关信息,虽然模糊,却如同黑暗中的灯塔,为他指明了方向。
“倭人现在……知道这些金矿的存在吗?”张枫心中自问。根据他对此时代倭国情况的了解,答案很可能是否定的。即便有些零星的砂金发现或小规模开采,也绝未上升到国家战略资源认知的层面,更别说掌握大型岩金矿脉的分布了。
一个大胆而诱人的计划,瞬间在他脑海中成形。
“来人!”张枫沉声道。
侍立一旁的太监立刻躬身听命。
“传朕旨意,召科学院徐光远、工部尚书,以及……户部精通矿冶的官员,即刻觐见。另外,让枢密院选调一批绝对可靠、精通倭语或熟悉九州情况的军中斥候、文书,一并前来。”
“遵旨。”
不多时,徐光远、工部尚书以及几名户部专司矿务的官员匆匆赶到。赵铁柱也亲自挑选了十余名精干人员前来候命。
张枫屏退闲杂人等,只留下这些心腹重臣。
“九州新附,百废待兴。朕闻其地多山,矿产或丰。”张枫开门见山,手指点向地图上的九州岛,“徐爱卿,你精于格物勘探;诸位矿务官员,亦是此道行家。朕要你们,组建一支精干的‘资源勘察队’,以协助九州重建、兴修水利、寻找可用石料为名,秘密进入九州,尤其是其南部山区、河流沿岸,进行详细的地质勘察。”
徐光远眼睛一亮,他深知陛下每每有惊人之举,且必有深意,立刻应道:“臣明白!陛下可是怀疑九州有特殊矿藏?”
“不止怀疑。”张枫目光深邃,“朕曾阅览一些前朝乃至更古老的海外杂记、方士游记,其中隐约提到,东海岛夷之地,有‘黄白之精’隐于山川。虽语焉不详,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九州既已归附,自当详查其地利,以资国用。”
他将“黄白之精”(指黄金白银)说得轻描淡写,却足以引起众人的重视。
“陛下圣明!若真能找到金银矿脉,于国于民,善莫大焉!”户部官员激动道。新朝虽然国库因赔款和战争收获颇丰,但长期发展、各项新政推行,花钱如流水,若能开辟新的稳定财源,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此事需绝对机密。”张枫语气转厉,“勘察队人员,皆需严格筛选,背景清白,忠诚可靠。所有勘察记录、样本,必须直接呈报于朕或徐爱卿,不得经任何中间环节,更不得泄露给……当地任何人,包括新委派的九州官员和驻军,除非得到朕的特许!”
他强调“当地任何人”,众人立刻心领神会。九州新附,人心未定,若真有重大矿藏发现,消息一旦走漏,必生事端,甚至可能引来倭国残余势力的觊觎或破坏。
“赵爱卿。”张枫看向赵铁柱。
“臣在!”
“你挑选的这批人手,除了保护勘察队安全,更要负责内部监察、信息传递。勘察队的一切动向,由你直接掌握,定期密报。在九州,他们会获得一份特殊的勘测路线图和重点区域标记,是朕……根据古籍残篇推测的可能藏矿之地,你们需依此重点探查。” 张枫准备将记忆中几个模糊的金矿大致位置,以“古籍推测”的名义,交给这支秘密队伍。
赵铁柱神情一肃:“陛下放心!臣必选派最忠心、最机敏之人,确保此事万无一失!所有信息,皆以最高密级传递。”
张枫点点头,又对徐光远等人嘱咐道:“勘察方法,不必拘泥于旧法。可尝试使用朕之前提过的‘重砂测量’、‘水系追踪’等理念,注意寻找特定的岩石类型(如石英脉)、矿物共生组合。若有所发现,哪怕只是线索,也不可轻忽,立刻上报!”
“臣等领旨!”众人齐声应道,感受到皇帝对此事的极度重视,个个心潮澎湃。若真能在新得的九州岛上找到大型金矿,那不仅意味着巨量的财富,更是对新朝天命所归、地宝来朝的绝佳印证,对新政的推行和国力的跃升,将起到难以估量的作用。
一场以“协助建设”为名,实则旨在挖掘倭国未来命脉的秘密勘探行动,在张枫的亲自部署下,悄然启动。来自后世的先知先觉,即将为这个时代的华夏,带来一份意想不到的、沉甸甸的黄金大礼。而这片土地上原本的主人,此刻却还懵然不知,他们脚下踩着的,是怎样一片被历史迷雾暂时掩盖的、流淌着金色财富的土地。
张枫望着领命而去的臣子们,目光再次落在地图上。他知道,黄金的发现,将彻底改变九州乃至整个东亚的战略平衡。它将为华夏的工业革命、海军扩张、科技研发注入最强劲的资本动力,也将成为悬在倭国头顶的、另一把更加沉重和诱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利用得好,或许能真正从根本上,掐灭那个岛国未来可能萌生的任何危险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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