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户城,大奥深处。烛火在沉重的气氛中明灭不定,映照着德川家光那张因焦虑、屈辱和苦思而显得愈发削瘦阴沉的脸庞。外有华夏泰山压顶般的逼迫和羞辱,内有汹汹民意与各方势力的逼宫,德川幕府这艘大船,已然在惊涛骇浪中剧烈颠簸,随时可能倾覆。
推出替罪羊、将军“谢罪”乃至做出让步,或许能暂时平息国内的怒火,但无异于饮鸩止渴,将进一步削弱幕府的权威和合法性。而断然拒绝华夏的要求,则可能立刻招致灭顶之灾。德川家光感觉自己被逼到了绝境的墙角,四周都是冰冷的墙壁。
不!不能就这样认输!必须找到一条既能暂时安抚内外、又能为未来埋下转机的道路!德川家光的目光在跳跃的烛火中闪烁着疯狂而阴鸷的光芒。他如同困兽,在绝境中拼命搜寻着任何可能破局的缝隙。
忽然,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荒诞,却又隐隐带着一丝阴毒可能性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击中了他的脑海!
联姻!
不是简单的和亲,而是……将皇室之女,嫁给华夏皇帝张枫!
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感到一阵战栗,但随即,种种“好处”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让他越想越觉得,这或许是一步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险棋、毒棋!
首先,对外可以“解释”为最高级别的“和亲”与“归化”。将具有“神裔”血统的皇女嫁给天朝皇帝,这岂不是比送上将军夫人“献舞”要“体面”和“荣耀”无数倍?这既能“满足”华夏皇帝某种程度上的“要求”(获取倭国最高贵女子),又能巧妙避开让将军夫人受辱的致命痛点,甚至可以对外宣称这是倭国主动寻求的、更紧密的“融合”方式,是“无上荣光”。华夏皇帝若接受,短期内便失去了进一步施压的正当理由,倭国可以获得宝贵的喘息时间。
其次,对内可以转移矛盾、重塑合法性。将皇室之女嫁给华夏皇帝,可以包装成“神裔与天命之子的结合”,是“天照大神对华夏的认可”,甚至是“倭国文化通过联姻影响华夏”的契机。这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消天皇被质、国土被割的屈辱感,将民众的注意力从幕府的“无能”转移到这桩“旷世联姻”的“荣耀”与“未来”上。同时,这也进一步将皇室捆绑在幕府的战车上(因为此事必须由幕府操办),削弱皇室趁机抬头的可能性。
而最核心、也是最阴毒的一层算计,在于长远的野心与布局。
“如果……如果那华夏皇帝,与倭国皇女有了子嗣……”德川家光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寒光,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那这个孩子,身上便流着倭国‘神裔’与华夏‘帝胄’的血脉!”
他的思维向着最疯狂的方向延伸:
· 若华夏一直强盛,那么这个有倭国血统的皇子,将来或许有机会在华夏宫廷中占据一席之地,甚至……影响华夏对倭国的政策,为倭国争取更多利益。倭国可以凭借这层“外戚”关系,获得某种庇护或特殊地位。
· 若华夏未来出现衰弱、内乱(德川家光坚信没有永恒的强盛,华夏历史上分裂不断)……那么这个拥有两国血脉的皇子,其身份将变得极其微妙而具有“可操作性”!倭国完全可以暗中支持、甚至操控这个皇子,以“继承华夏大统”或“清君侧”等名义,介入华夏内政!届时,倭国或许能通过控制这个皇子,反过来影响甚至掌控华夏!至少,也能在华夏的衰落中攫取巨大的利益,一雪前耻!
这个计划,将眼前的屈辱妥协,包装成了对未来惊天赌注的投资!它充满了不确定性,风险极高,且极度依赖于未来的变数,但在此刻走投无路的德川家光看来,这却是一线生机,一个能将当前致命危机转化为未来潜在机遇的、魔鬼般的交易!
“必须选一个血统足够纯正、年龄合适、且……易于控制的皇女。”德川家光开始盘算具体细节。皇室虽然被架空,但适龄未婚的公主或内亲王(天皇的女儿或姐妹)总是有的。最好选择性格柔弱、易于摆布,且母族势力不强的。
“此事需绝对机密!尤其是最后的深层用意,绝不可泄露半分!”他深知,这个计划的核心毒计,一旦被华夏或国内反对派洞悉,必将招致毁灭性的打击。表面上,必须将其宣传为纯粹的、荣耀的“和亲归化”。
“还需要说服京都的那些公卿和皇室残余……或许可以许诺他们一些虚名和利益,强调这是‘保全皇室血脉荣耀、融入天朝’的唯一途径。”德川家光迅速思考着如何操作。
这个“献女图存,潜伏毒计”的想法,如同毒瘤般在德川家光心中迅速滋长。它既反映了他作为统治者在绝境中不择手段的求生欲,也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其性格中隐忍、阴鸷、敢于豪赌、以及对未来充满扭曲野心的特质。
他召来了最核心的几名心腹老中,在密室中透露了这个疯狂计划的雏形(自然隐去了最深层的毒计,只强调其解围和长远利益)。不出所料,众人初闻无不骇然,但细细思量眼下绝境,竟也找不出更好的办法,最终在德川家光的坚持和剖析下,勉强同意了尝试推动此议。
很快,一道带着“为彻底平息争端、永结两国之好,愿献上皇室贞洁内亲王,与天朝皇帝陛下结秦晋之好”核心内容的密令,以最高机密等级,发往了在华夏京城苦苦周旋的使臣小野寺忠政手中,并附有详细的指示和说辞。
同时,在江户和京都,一场针对皇室和公卿的隐秘游说与施压,也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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