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认认真真洗了脸，郑重其事地拉过娘，在椅子上坐下。
小虎这个样子把翠花吓了一跳。
“虎啊，你这是咋了？”
翠花看一眼鑫鑫，再看一眼小龙，这三个孩子，这么郑重，好像有什么事。
鑫鑫在笑，小龙也在笑。
好像是好事。
小虎笑嘻嘻看着翠花，“娘，我有件喜事要跟你说。”
翠花的嘴角也不禁跟着翘了起来。
这孩子，还在卖关子。三个大儿子，三个大学生，都围在身边，翠花感觉心里满足地很，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好事发生。
“娘，我有对象了。”
翠花喜得站了起来，“好啊！你这孩子，怎么才说，跟小龙一样，也是在大学里谈的吗？”
小虎回头看一眼小龙，还真是。
“是的，娘，跟我一个大学呢！”
“小闺女叫啥名？有照片不？”
小虎又看看小龙和鑫鑫。
小龙替他回答：“小虎，你就快点跟娘说实话吧。把照片给娘看看。”
小虎从手机里调出蒙蒙的照片，拿给翠花看。
翠花看一眼，“又骗我，这不是蒙蒙姐姐吗？”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脸一变，双手捂住嘴，不可思议地看着小虎，又看小龙，又看鑫鑫。
小虎点点头。
翠花还是不相信的样子，颤抖着手指，指着小虎：“你是说......你是说......蒙蒙？”
“是啊。”小虎看娘激动的样子，眼中竟然泛起了泪花。他终于能和蒙蒙并肩站在家人面前了。
“是啊娘，我喜欢蒙蒙，蒙蒙也喜欢我，我们是一对呢。”
翠花迅速看一眼鑫鑫，鑫鑫也在笑眯眯。
“原来，原来你们都知道，就是在瞒着我们这些大人呢！”
“瞒什么瞒，只是时机未到而已，时机到了，这不就跟你们说了嘛！”
翠花缓了缓心情，“你大妗子知道了吗？”
“应该知道了，蒙蒙会告诉她。”
翠花脑子终于转悠起来，嘴角不禁咧开了。
“也就是说，我和你大妗子还是成了亲家！哈哈哈哈！”
三个孩子面面相觑，她的关注点原来在这里。
“蒙蒙好，蒙蒙好啊！从小看着长大，你们都是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亲上加亲！小虎啊，你要好好待蒙蒙，要不你大舅和大妗子不会饶过你的！”
小虎心想，不仅是大舅和大妗子，蒙蒙身后是张家和戚家，是两家的宝贝闺女，以后还是郝家的宝贝儿媳妇。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
2007年农历新年终于到了。
除夕夜，光景光明两家还是凑在一起过年，天很冷，翠花和李秀秀忙里忙外，准备了一大桌好菜。
光景和光明在研究今晚喝什么酒。
白的，红的，啤的，都准备了。今晚除夕守夜，光景和光明要试试三个儿子的酒量。
儿子们已经长大成人了，以后免不了上酒桌，趁着放假在家，当爹的试试每个儿子的酒量，喝醉拉倒。
每个人心里就有数了，以后再有酒局不能超过这个醉酒的量，免得在人前丢脸。
小龙和小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他俩都没喝过酒，烟倒是试过，酒不敢试。
鑫鑫比较淡定，他已经试过自己的酒量，算是中游水平吧。他也想知道两个弟弟的酒量如何。
第一次喝酒，暂且从啤酒开始。光景在每个人面前放了一瓶。翠花怕大冬天喝啤酒太凉，用水桶装了半桶热水，要烫一烫。
光景赶紧抓住翠花的手：“开什么玩笑，啤酒只能冰，还没听说过烫呢，你这一烫成马尿了，还怎么喝？”
翠花拍他的手：“本来就是马尿！大冬天的，你让孩子们喝凉的，你俩倒是自己烫上了。”
光明大笑：“嫂子，我和大哥喝的是白的，当然可以烫，小伙子火气大，这是室温的酒，不凉的，让他们喝呗！”
李秀秀也来劝。
翠花无奈，只能看着三个儿子一人抓着一瓶啤酒。
她和李秀秀倒的是红酒。
鑫鑫还在找杯子，光景大手一挥：“喝啤酒用什么杯子啊，对瓶吹！今晚论瓶不论杯！哪个儿子喝得最多有奖励！”
小虎把袖子一撸：“今天势在必得！”
鑫鑫和小龙互看一眼，举瓶示意。
热热闹闹的年夜饭看着春节联欢晚会开始了。
今年的年夜饭，注意力都在饭桌上，吵吵闹闹，两个老子和三个儿子都喝高兴了。
一人喝了三瓶后，翠花说什么都不让再喝了。
看三个孩子，鑫鑫和小虎已有醉意，小龙更是从第一瓶就开始脸红，撑到现在已经摇摇晃晃，只知道傻笑了。
翠花知道，看来小龙的酒量就是三瓶啤酒，鑫鑫和小虎还能继续喝，但小虎是第一次喝酒，不知道待会会不会吐，便刹车不让喝了。
光景和光明也大体知道了三个儿子的酒量。
在喝酒之前，光景就跟光明说，肯定是小虎的酒量最大，小龙最小，现在看看，猜得一点都不差。
光景叹息：“小龙这家伙，没有喝过弟弟。”
光明拍着大哥的肩膀，“怕什么，小龙有两个兄弟，他俩的酒量就是他的酒量，只要三个孩子互相帮持，走到哪里都不怕。”
小龙确实喝得不少，脑子还剩一点点清明，拿起手机，给陈怡发了一条信息：“我喝多了，有点想你。”
小虎也拿起手机，给蒙蒙发了一条信息：“蒙蒙，今年过年真高兴！后天就能见到你了！我喝酒了，小龙和鑫鑫都没喝过我！我酒量可大了。”
蒙蒙秒回短信：“少喝点，还要守夜呢！”
小虎：“零点我们一起倒计时。”
蒙蒙：“你可别睡着了。”
小虎：“快到点时你给我打电话叫醒我呗。”
蒙蒙：“醉鬼！”
小虎：“你们喝酒了吗？”
蒙蒙：“我喝了一点点。四叔和小叔喝多了，正在跟小刚哥哥称兄道弟，简直没眼看了。”
小虎想象一下姥姥家热闹的样子，不禁笑起来。
小龙看着小虎笑得一脸荡漾，有点羡慕。
看看手机，手机很安静，陈怡并没有回他的消息。
她在干什么呢？为什么不理我呢？是因为没看到信息吗？
小龙突然很想很想那个小胖妮。
突然，一个电话进来了。
是陈怡。
小龙立马激动地站起来，捧着手机跑到卧室去接听。
这下轮到小虎羡慕了，蒙蒙都不敢给他打个电话。
“喂。”陈怡轻声说。
那边很安静，她好像躲在了屋里。
一听到陈怡的声音，小龙有点想哭的感觉。
“过年好啊！”
“嗯。”小龙不知道说啥。
“你喝酒了吗？我也喝了点，感觉脸上红红的，热热的。你喝了多少？”
“三瓶。”
“红的吗？”
“啤酒。”
“好厉害。”
小龙心想，又不是三瓶红酒，有什么厉害的。
“正月初五的同学会，你能来吗？”
陈怡想起小龙说她可以当做“家属”出席的话，脸上又热了些。
“好啊！”
“那初五见。”
“初五见。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陈怡。”
挂了电话，小龙的心里“砰砰砰”地跳得厉害，仿佛所有的血液都涌到了头上。
他来到院子里，想冷静一下。
大过年的，院子里难得亮着灯，昏黄的灯光照在院子里，像是撒上了一层温柔的滤镜。
天气很冷，呼出的气体汇集成不同的形状，在面前招摇。小龙一口一口地呼气，眼前的气体变幻着形状，像云像雾又像风，一会竟然变幻出陈怡圆圆的笑脸。
小龙微笑着看着眼前的白雾，好像看着陈怡笑容一样。
白雾散去，小龙仰头看向浩瀚的星空，耳边传来远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空气中有一点点硝烟的味道，混杂着清冷的微风，让人心神一震。
这，或许就是年味吧。
不知陈怡此时会不会看到这片星空。
最起码，是在同一片星空之下吧。
她看到的风景，跟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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