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舅妈被骂得抬不起头，脸上火辣辣的，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
陈默掐灭了烟，声音斩钉截铁。
“刘一菲之前给的那八万，既然打了借条，就按借条来，约定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这是她最后的善意，也是你们最后的体面。”
“从今往后，刘一菲的收入、她的财产、她的人生规划，都属于她自己。她没有义务，也没有责任，再去为你们儿子的婚房、婚车、彩礼，负担一分一毫。”
陈默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
陈默看向刘一菲，语气放缓：“一菲，你的意思呢？这是你的家事，最终的决定，需要你自己来做。”
刘一菲擦干了眼泪，挺直了背脊。
刘一菲看着眼前神色各异的“亲人”，目光最终落在母亲那充满复杂情绪的脸上。
心中的最后一丝幻想和软弱，也随着眼泪流干了。
刘一菲走到陈默身边，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清晰：“妈，舅舅，舅妈。老板的话，就是我的意思。”
“那八万，借条上写明了两年内还清，希望你们遵守。”
“以后，我每个月会按时给您打一千五百块生活费，这是法律规定的最低赡养标准，也是我作为女儿的心意。”
“除此之外，不要再以任何理由向我要钱。我不会再给，也给不起。如果你们觉得这样不行，那……就连这一千五，也可以省了。”
刘一菲的话像一盆冰水，彻底浇熄了刘母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点燃了舅舅、舅妈心中的恐慌和怒火。
“一千五？！”
舅妈第一个尖叫起来，刚才那点假意的惶恐瞬间被尖刻取代。
“刘一菲！你有没有良心！你妈把你养这么大，你一个月就给一千五？！打发叫花子呢？！”
刘一菲舅妈猛地转向刘母，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刘母脸上：“姐！你看看！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跟着外人学了几天，翅膀硬了，连亲妈都不认了！”
“一个月一千五？在深市够干什么？！你以后老了病了，指望这一千五给你端屎端尿吗？！”
刘母被弟媳吼得浑身一颤，脸色惨白。
看着刘一菲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受伤，声音哽咽：“一菲……你……你真要这么狠心？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啊……你就看着你表弟结不了婚？看着妈在亲戚面前抬不起头？”
“狠心？”
刘一菲看着母亲那永远只会站在舅舅一家立场指责自己的样子，心已经麻木了。
“妈，到底是谁狠心？是谁把女儿的积蓄掏空去补贴儿子？是谁从小到大眼里只有舅舅家？我再说一遍，表弟结不结婚，买不买房，跟我没有关系！那是舅舅舅妈的事！”
“放屁！”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胖表弟，突然把手机一摔，站了起来，指着刘一菲骂道。
“刘一菲！你他妈少在这儿装清高！你在京城给大老板当秘书，穿名牌，坐好车，钱来得那么容易，帮衬一下家里怎么了？！”
“我就是你弟！你不帮我谁帮我？！我告诉你，这婚我结定了！房子车子彩礼，一样不能少！你家不出谁出？！”
他恶狠狠地瞪着刘一菲，又瞟向陈默，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蛮横。
“还有你！姓陈的！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这是我们刘家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在这里指手画脚，挑拨离间！”
“谁知道你跟我姐到底什么关系？上下级？骗鬼呢！这么护着她，跑这么远来给她撑腰，没点别的心思谁信？！”
“就是！”
舅舅像是找到了突破口，立刻附和，脸上的惶恐被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耍赖取代。
他指着陈默，声音大了起来，试图引起邻居注意。
“大家评评理啊！一个老板，插手员工家事，逼着员工跟娘家断绝关系，这是什么道理？！”
“我看你就是给我外甥女洗脑了！让她六亲不认！好继续控制她，给她卖命！说不定……哼！”
舅舅没说完，但那声冷哼和猥琐的眼神，意思再明显不过。
舅妈也叉着腰，尖声帮腔：“对！报警！我们要报警！告你诱拐、洗脑我们家一菲！破坏我们家庭关系！”
她说着还真掏出了那部老旧手机，作势要拨打。
“让警察来看看，你这个大老板是怎么欺负我们老实人家的！还有没有王法了！”
刘母看着弟弟一家这胡搅蛮缠、倒打一耙的架势，又急又气，更多的是害怕事情闹大无法收场。
她想去拉弟媳，却被甩开，只能无助地看着女儿和陈默，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污蔑、威胁和撒泼，刘一菲气得浑身发抖，刚刚建立的决心又被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冲击。
她没想到亲人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为了钱，什么脏水都敢泼。
“你们……你们血口喷人！”
刘一菲声音发颤，眼泪再次涌上，但这次更多的是气的。
“我跟陈总清清白白！你们再胡说八道……”
“清清白白？”
舅妈阴阳怪气地打断，眼睛在陈默和刘一菲之间来回扫。
“清清白白他这么帮你？清清白白你连妈都不要了？骗三岁小孩呢！”
刘一菲舅妈晃着手机，“你怕了？怕我们报警？我告诉你刘一菲，今天这事儿没完！”
“要么，你把该出的钱出了，以后每个月按时给你妈打够生活费，至少五千！不，一万！”
“要么，我们就报警，让警察和街坊邻居都来看看，评评理！看到时候谁没脸！”
胖表弟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妈，打！现在就打！告他们！我看这姓陈的有多牛！”
院子里剑拔弩张，邻居似乎被惊动，隐约有好奇的目光从门缝、窗户投来。
自始至终，陈默的表情都没有太大变化。
陈默甚至重新坐回了沙发，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场闹剧，仿佛在看一群跳梁小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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