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屋外回来，余山手机一阵震动，好久未曾关注的高中生活群居然开始发信息。
余山扫了一眼，已经有了一百多条信息，他大致一看，原来是要搞同学聚会。
他的脑海中也浮现出了有些模糊的记忆，高中啊，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自己青涩，害羞，在班级里也算不上起眼，学习也不过中等。
那时候的生活，似乎很苦，苦的让他没有勇气再过第二次，三更灯火五更鸡，刷不尽的题海，打不完的瞌睡，跑不完的早操，上不完的晚自习。
可是也似乎很甜，青涩的少男少女们，总会在课间偷偷传递着纸条，那上面是最纯洁青涩的爱意；或者在运动会上，明明跑不动了，却因为听到看台上某个清脆的加油声，硬是咬着牙冲过了终点线。
清晨六点半的铃总是准时刺破梦境。窗外的香樟在四月开花，细小的白花混着粉笔灰飘进教室，落在摊开的《赤壁赋》上。
语文老师的声音总带点催眠的温柔，会在在他念到“寄蜉蝣于天地”时忽然清醒——阳光恰好斜射进来，把前排同学后脑勺的绒毛照成金色。
他偷偷传来的纸条上写着：“下节体育课，打球？”字迹潦草得几乎认不出。
最盼的是漫长的晚自习停电，当整栋楼同时陷入黑暗，欢呼声会从一楼漫到五楼。
班长变魔术般掏出蜡烛，一簇小火苗在课桌间传递，点燃另一簇。
十几支蜡烛在教室里晃动，每个人的影子都在墙上跳舞。
光与影的边界处，有人小声哼起周杰伦的新歌，更多人跟着哼起来，声音渐响，教导主任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时，又齐刷刷低下脑袋，假装在烛光里写作业。只有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像偷吃了糖。
高考倒计时牌翻到“30天”那晚，数学老师突然放下粉笔：“我们休息十分钟。”他打开多媒体，放了一首老歌。
前奏响起时，正在刷题的笔停了下来。有人开始跟着唱，然后第二个，第三个……最后是整个班级的大合唱，跑调得理直气壮。
月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切开一束光，灰尘在里面缓缓旋转，像时光本身的微粒。
晚自习结束后，和三五好友并肩走在昏黄的路灯下，聊着不着边际的梦想——有人想当科学家，有人想环游世界，而自己呢，好像只希望明天的英语听写能顺利通过。
那些藏在草稿纸里的小心思，那些因为一次眼神交汇就红透的脸颊，那些被风吹散在风里的笑声，如今想来，都像裹了蜜的糖，在记忆里慢慢化开，甜得让人鼻尖发酸。
那些拼命想逃离的日子，如今成了回不去的远方。
正是那些清晨的困倦、午后的蝉鸣、傍晚的粉紫色天空，那些没说出口的喜欢、没解开的数学题、没打完的那场球，共同酿成了这坛回忆的酒。
岁月把它窖藏得愈发醇厚，每每启封，香气便漫上来——那是青春本身的味道，微涩，但余味悠长，甜得让人眼眶发酸。
回忆良久，余山在屏幕上扣了一个1。
他扣的1，就像是浪花里的一滴水一样，消失在刷屏的消息中，余山也不在意，毕竟高中的他，也是很普通的一员。
同学聚会，就定在了明晚的山市酒店。
那是一家五星级酒店，标准挺高，看的出来，大家出来混了几十年，条件也都变得好起来了。
他还记得，在大学的时候，高中也组织过一次聚会，那时候大家还是精挑细选了一家实惠的饭店。
这时，余山的手机响了，有人发来信息。
他一看，上面的名字，郭鹏阳，熟悉而陌生，似乎很久不联系了，可也似乎一切都历历在目。
是他在高中时候关系比较好的同学，记得那时候，余山和他是同桌，经常一起打球，一起偷偷去网吧，一起看小说，买一本厚厚的小说，撕开来，他看一张，给郭鹏阳递一张。
只是毕业多年，感情便也逐渐淡了，后来便多年不联系了。
“老余，刚才看你在群里发信息了，近来在哪里发财？”郭鹏阳发来了信息问道。
多年未见，余山也有很多话想说，他想了想打字道：“就在山市开了个小宾馆，你呢？”
“我这几年在省外发展，做一家物流公司的区域经理，说起来，咱们也好多年不见了，现在我有时候还会梦到高中时候的生活，你说奇怪不奇怪，当时上高中的时候，恨不得时间会加速，赶紧脱离监狱，去大学享福，可现在却竟然还有点想念，”郭鹏阳一口气打字说道。
余山深感认同，“是啊，我有时候也会做梦梦到读书的时候，那时候咱俩可是忙里偷闲，各种调皮捣蛋的事都偷摸的做。”
郭鹏阳接着发来一条消息：“哈哈，确实，对了，还记得咱们当年一起撕着看的那本《诛仙》不？你总爱偷偷翻后面的内容，每次我问你剧情，你都故意卖关子，气得我差点把你那半本藏起来。”
余山看着屏幕笑了，手指快速敲击：“哪能忘啊，后来你还因为上课看被老班没收了半本，回家哭丧着脸跟我抱怨了好久呢。”
“哈哈，可不是嘛！”郭鹏阳的回复带着明显的笑意，“对了，我明天下午就能到山市，咱们要不要提前见一面？我请你喝杯茶，好好聊聊这些年的事儿，省得聚会时人多嘴杂，说不了几句真心话。”
余山心里一暖，打字回道：“行啊，我宾馆就在山省大学附近，下午三点你直接过来找我吧，咱们边喝边聊。”
“没问题！”郭鹏阳秒回，“那明天见，老同桌！”
放下了手机，余山从自己的房间里找了找合适的衣服，西服什么的自然没有必要，同学聚会，又不是什么职场面试。
最后他选定了一身休闲服，穿着合身舒服，也不显拘谨。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好像还有些紧张呢，不过更多的还是期待。
多年未见了，也不知道当年的那些青涩的面孔，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都变的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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